此山名叫藏马山,山前一条白马河。
相传,秦始皇三登琅琊台,术士徐福将不死神药献上。一交一接之际,忽有白马掠至,夺了神药便走。一众侍卫纵马急追,那白马却奔至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白马神药不靠谱,藏马山倒是在琅琊台的西北方向,三十余公里。
两千多年来,树多了又少,人少了又多。
这个村子叫皂户屯,这个小伙子叫于乐,他是十里八乡的第一个大学生,他是人世间唯一的神,他坐在炕头上敲核桃,他浓眉大眼很迷惘。
“邦!邦!邦!”
力道把握得不太好,一下子没砸开,再一下又砸碎了。
于乐砸了核桃也不吃,皮一堆,肉一堆。
经过夜以继日地不懈努力,于乐终于找到了神令的正确打开方式——砸核桃……
我砸,我砸,我砸砸砸!
堂屋的门被推开了,老娘探进脸来,“乐乐,找二蛋他们玩去啊,怎么老憋在家里。”
“哦,娘。”于乐答应一声下了炕。
老娘却注意到了砸核桃的工具,“咦,这是什么?”
“外面捡的,嘿嘿,还挺顺手。”于乐傻笑着,顺手把那工具塞进了口袋,老娘也没在意。
堂屋隔壁是灶间,大锅里正煮着什么,水蒸气弥漫到屋梁上。
从灶间进入院子,空气就冷了。
于乐出门后,却没去找二蛋,而是顺着小路往山上爬去。
小路往东拐,山谷下面有一个十余亩的池塘。
水面上结了厚厚的冰,中间偏北的两三亩倒是碧波荡漾的,隐然有白汽蒸腾。
几百只鸭子摇摇摆摆地从冰面上走过,扑啦啦跳进水里。
即使抓不到鱼,鸭子们也很欢乐。
这是于乐家的鸭子,确切地说,是于乐这些年来的学费。
于乐考上大学那年,老爹承包了这片池塘。
池塘的北岸,靠近山体处,搭了三间窝棚。饲料和工具都在窝棚里,捡了鸭蛋也暂存其中。
窝棚有门,没有锁。
山村虽穷,偷东西的倒也少见。
池塘四周满是乱蓬蓬的芦苇和水草,窝棚左近倒是清理过的,铺了些碎石砂砾。
阳光很好,没有风。
于乐坐在窝棚前的马扎子上,从口袋里掏出了神令,目光还是无法聚焦。
说来也怪,在家里也好,在外面也好,除了视频聊天时有点烫手之外,神令似乎保持了恒温,感觉暖暖的。
仔细端详时,神令上端类三角形的部位,中间隐约写着一个“令”字,是凸出的阳文。周边还画了一个方框,就跟印章一样。
字也好,框也好,都是手写的,不太规整,时断时续的。
“令”字上面的两笔还分开了,不是“人”,而是“八”。
于乐认出这个字来,也主要是靠了揣度。
总之,很糊弄事儿啊!就像是小娃娃的手工作品,整体上很卡通……
“囧”?
这几天,于乐过得很不踏实,眉毛都有点耷拉了。
爹娘看过来时,他倒是憨笑如故。
成神这种事儿,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哥一向就是个低调的人。
好吧,爹娘不经吓。
我当了九世的恶人,眼下是第十世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又给了我一个机会。
这逻辑也是神逻辑——九世作恶,十世为神,说好的果报呢,说好的导人向善呢。
人世间唯一的神。
这是玉皇大帝封的吗,太白金星好像没提过这茬。
我到底是个什么神呢?
好吧,管他什么神,毛神也是神。
然后呢?
第二夜,于乐睡觉时,特意把神令贴身放着。
第三夜,于乐穿着衣服睡的觉,把神令放口袋里。
第四夜,这回就更狠了,于乐又摸到阴沟那儿,给神令抹了一层臭烘烘的淤泥……
难道是因为没有得到犬吠之加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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