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指挥中心主任刘祥钊敲开了云局的办公室。
云局办公室是个套间,里间装了一张单人床。新官上任的云局,尚未把家搬到沧海来,平时就住在办公室里。
“云逸在卓锦厂门口?”云局长皱着眉头思索。
“四点整云逸给我报告了位置,二十分钟后报警,我让指挥中心正常出警。后来心里还是没底,四点半我又派了一辆特勤车过去。情况还没报回来,需要我了解一下吗?”刘祥钊倚在套间门框上,望着卫生间里的云局。
“不用了,云逸做事有分寸,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做去吧。”云局在下巴上涂了泡沫,开始刮胡子。
“非要跑到偏远山区去……”刘祥钊似乎有不同意见,随后又犹豫了一下,“那个于乐,能招进来吗?”
“奇人异士,自古有之,怕是难以引为己用。”云局从警半生,可谓见多识广,“超出常规的力量,也要慎用,但不能脱离了掌控。”
“不会是云逸看上那小子了吧?”刘祥钊半真半假地说道。
“那我哪管得着她……唉哟!”云局的手一晃,下巴被割出一道小口子来,赶紧开水龙头洗脸,“你小子,干嘛现在说这个!”
“嘿嘿,关我什么事了。”这个锅刘祥钊不背,“我也是看着云逸长大的好不好?”
刘祥钊比云局小了十岁,也是小四十的人了。早些年跟随云局在沧海警局工作,那时云局还是刑警支队长。后来云局调往首都,就带了刘祥钊一人过去。这次云局入主沧海警局,刘祥钊也跟了回来,暂时出任指挥中心主任。
这个职务可大可小,再培养一下,刘祥钊差不多也能进市局班子了。
不过,云局离开沧海多年,再空降回来,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局面也不是那么容易打开的。起码原本有望扶正者就认为云局凭空抢了属于他的位子。
苦熬多少年,媳妇要成婆,一切都办得妥妥的,结果却是空降了婆婆过来,这婆婆比自己还年轻,你说还有天理没?
“卓锦厂有什么问题吗?”云局怎么也是沧海出身,卓锦植物油厂还是知道的。
“我刚才随便查了查,各地都爆出过其收购地沟油的事儿,最后却都是不了了之。”刘祥钊来给云局汇报时,当然是做过功课的,说起来倒是言简意赅,点到为止。
卓锦这种庞然大物,高层有路子,底层有打点。但跟警察系统应该没什么太大的牵连,顶多是些苍蝇蚊子吧。
不过,苍蝇蚊子也有来路。
或者这是个契机?
有人动弹,就顺藤摸瓜。没人动弹,就杀鸡儆猴。没有金刚怒目,哪来的菩萨低眉?
刘祥钊觉得当下这潭死水,应该搅动一下了。
但云局肯定会面临上头的压力吧,到底如何决断,那就是领导的事情了。
“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手机铃声响了,刘祥钊第一时间接听,“云逸,没事吧?”
云局的牙刷别在嘴里不动,耳朵侧了起来。
“我想查一查进入卓锦厂的油罐车,涉嫌非法改装。刘叔你觉得有问题吗?”云逸在电话中说道。
“油罐车涉嫌非法改装?”刘祥钊有意无意地重复了一句,见云局若有若无地点头,当即说道,“没有问题!需要我帮忙吗?”
“荆亚轲可靠吗?”云逸问道。
“可靠!”刘祥钊笃定。
“那不用刘叔帮忙了。”云逸挂了电话,回到值班室里对荆亚轲说道,“荆中队,我怀疑这些油罐车涉嫌非法改装,可以扣押调查吗?”
“可以。”荆亚轲也不多话,当即命令特勤扣押车辆。
此时二道门外的油罐车还有三辆,包括丁山族叔的那辆。三名特勤当即上车,拔了车钥匙,收缴了司机的驾驶证和车辆行驶证。
王队长跳了起来,指着荆亚轲的鼻子叫道,“你干什么?你凭什么阻碍跨国企业的正常生产经营?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荆亚轲不愠不火,“你确定你要阻碍警察执行公务吗?”
“……你!”王队长指了指荆亚轲没说出来,慢吞吞地后退了两步。
一群气焰嚣张的保安,正准备采取行动呢,顿时就熄了火,橡胶棒明显干不过冲锋枪啊。
郑副所长偷眼看了看云逸,眼底下一丝慌乱,这小女警到底什么来头?
她这思路也是脑洞大开……
打了一辈子老鹰,还被家雀啄了眼?
“荆中队,特勤没有查验车辆的职权吧?”郑副所长客气地提醒道。
“哦,郑所说得对。”荆亚轲笑了笑,回头命令特勤,“交警到来之前,先固定证据吧。”
而后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老郭,上班了没?哦,那你先别着急回家了。嗯,有几辆油罐车涉嫌非法改装,在卓锦植物油厂内。嗯嗯,我等你。”
回头朝着郑副所长笑容灿烂,“郑所,你看还有什么问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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