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柏离着石壁十余米远,按十三米算。再加上二十余米的高度,按二十三米算。直角三角形的斜边长度,平方和开根,等于二十六米有余。
好吧,这个距离其实是看不清楚细节的。
却能看见一条条笔画的模样了。
须臾“藏”字摩毕,于乐继续往下移动。何青柏长大了嘴巴,看看投影仪上的大字,再看看崖壁上的大字,几无生涩冷硬之感。
摩崖石刻还能这么搞的?
不是得打印出来,或者喷绘出来,贴在石壁上,然后拿电动砂轮一点点地抠吗?
“呸呸呸!”
三个大字摹写完毕,于乐从近十米处跳了下来,浑身的石粉,满头满脸也都是,“失算了,嘿嘿,这脏的。”
何青柏懒得理他。
好吧,脑子还得缓一阵儿。
随后,于乐拎了一桶红色油漆再次爬上石壁,何青柏分明地看到,于乐一手拎桶,一手拿毛刷,顺着摩崖涂过,这回字迹就清晰了。
只靠两只脚也能沾在石壁上?
一小桶油漆涂了一个“藏”字,另一桶涂了“马”字和“山”字,准备的三桶油漆还没用完。
于乐下来仰望了一阵子,重新拎起最后一桶油漆上壁,仔细找补了一番。
摩崖石刻成。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小何,你今晚再跟秦欢挤一挤吧,我去洗个澡。”于乐拍打着衣服,宁无双也上了手,噗通噗通的。
“哦哦!”何青柏一叠声地答应。
这时才想起来,购物清单还没有出示给宁无双并解释呢。
唉,明天再说吧。
大舅哥也太震撼了点儿。
何青柏不由得想起来,下午那个叫大宝的中二青年,好像怀疑乐哥会功夫来着?
这何止是功夫啊,这都有点儿超自然了好吧?
“乐哥,我可以跟您学功夫吗?”何青柏突然对着于乐的背影喊道。
“哦,大学毕业了再说吧。”于乐的声音远远地飘来。
下午你跟大宝说的,好像是考上大学再说吧?
大舅哥你这有点儿双标啊。
啊不,大舅哥的意思,让我先保护,啊不,伺候无双上大学……
一只麻雀从天而降,拎起张弛收拾好的投影设备,扑棱棱展翅飞走了。
张弛拎着蓄电池组和空油漆桶,哼着歌儿下山去。
风吹过,满地的石粉不见了踪影。
一如二十分钟之前,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除了山壁上多出来三个赤红的大字,摹刻面积超过二十平方。
藏马山。
真是个神奇的地方。
何青柏神智不清地跟在秦欢后面下山。
“能治病,会养鸟儿,能爬山,会功夫……乐哥还会什么?”到了卧室躺下,何青柏很是有点聊兴,虽然秦欢只是个学渣。
“能者无所不能。”秦欢有禅意。
“你真是乐哥治好的?”何青柏继续问道。
“确切地说是宁校长治好的,不过他们不分彼此。”秦欢死过一次的人了,旷达得很,再看和自己同龄的何青柏,就感觉他像是个小孩子,“我来藏马山,是奔着在此度过余生的,我爸爸是主任医师,他也只是尽量满足我的要求吧,我妈倒是从未放弃。哈哈,我还真是要在藏马山度过余生了,虽然这余生变得太长。”
“你在给乐哥工作?”何青柏注意到了房间内的台式计算机及附属设备,看上去很高端的。
“在帮乐哥拍动画片,我们成立了工作室,可能要拍很多片子。”秦欢熄了灯,星光从窗子里透进来,清清凉凉的,完全没有外面的溽热。
“那你……会飞吗?”
“家雀儿才会飞呢,睡吧睡吧。”秦欢打了个哈欠,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何青柏撇撇嘴,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或者是错觉吧,此时何青柏再次回顾,继而悚然一惊。
好像有那么几个片刻,乐哥的手脚应该是同时离开了崖壁?
因为太过反常,何青柏当时反而没往心里去,毕竟隔了小三十米远呢。
我勒个去啊……
“他老人家又又又显灵了!”
何青柏被惊醒时,使劲地揉了揉眼睛,梦中的黄毛狐狸还在崖壁前飞舞。
秦欢早已起床了,正在院子里拿柴火烧水。
街上好大的喧嚣,山民们兴奋地呐喊着,脚步声很杂乱。
噫,无知愚民也就是这样了。
呃,乐哥说过的,信神则有,不信则无。
那么,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旭日东升,阳光煦暖。
何青柏站在院子里,院墙挡不住目光,层层叠叠的枝叶也挡不住。
山顶崖壁上的三个大字熠熠生辉。
拍照一定很好看。
何青柏突然有些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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