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不掉的啊!
基因编辑婴儿,这并不是第一例,也不是最后一例,科学怪人还是很多的,法律也管不到贪婪的财团。
只不过是小贺像堂吉诃德一样公布出来了,把自己变成了一个靶子。
当然,小贺有其经济诉求,已经不是一个单纯的科学家了。给他做医学伦理审查的,还是一家圃田医院。
另外,我只是指导过小贺的硕士论文,他的博士学位是在国外获得的,所以算不得我的学生。
基因编辑学上有个名词叫脱靶,意思是编辑没有作用在正确的位置上。本来计划编辑基因A,却编辑了基因B,就会引发不可预知也不可控制的后果。就像是右肾出了问题,却给摘了个左肾,我这里说的不是梁启超。
小贺这件事,也是脱靶了。
但这并不是说,基因编辑不应该研究,并且在将来更加成熟时加以运用。
在医学发展史上,其实一直都存在着这样的问题。比如输血,曾经被认为是魔鬼的手段,是魔鬼染指人类身体,会让魔鬼降临人世。
再比如器官移植,把张三的多个器官移植到李四身上,乃至置换了全部器官,活下来的这个人是张三还是李四呢?
不要笑,《列子》中就有记载,扁鹊把鲁人公扈和赵人齐婴的心脏互换了,结果两人思维也对调了,互相走入对方家门并且被家人赶了出来,直到扁鹊出面说明情况。后来的事情列子没有后续报道,思维与身体对调了,哪个算是公扈,哪个算是齐婴呢?
大家喝一杯再说。
简单说来,输血和器官移植,在历史上都遭遇过强烈地质疑,教会也曾经明令禁止输血。
与其说是一个科学的问题,不如说是一个伦理学的问题。
基因编辑婴儿也是如此。当下伦理学尚未给出大众心理能够接受的解释,并且做出相应的规则调整。
但终究是会给出的,大众也会逐渐地接受。
就像我们所知道的,输血现在已经是一项常规的辅助治疗手段了,器官移植也是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甚至可以利用动物身体制造人类器官,甚至可以利用机械器官。比如机械心脏已经有了很多成功案例,机械大脑研究也有了初步的成果。
基因编辑和输血以及器官移植同样,造成了社会性的大恐怖,而我们现在对其后果全无把握。
即使科学侧完全掌控,伦理侧也是很难解决。
大家对这样的问题有兴趣吗,喝一杯我再详细说。
作为一个人,最大的恐怖是什么?
人类作为一个整体,最大的恐怖是什么?
我们可以把人类整体的大恐怖分成不同的等级。
第一个等级有三个,战争,瘟疫,饥荒。
这三者是人类有史以来一直伴生的生存性恐怖,现代社会已经基本上克服了。战争的烈度及直接亡人数量都降到了最低。萨斯也好,埃博拉也好,其实并未导致多少人死亡。死于营养过剩的人远远超过了营养不良的人,不是一个数量级。
第二个等级有两个,生态崩溃,地球毁灭。
生态崩溃是人祸,地球毁灭是天灾。这是可以预见的末世景象,未来发生的可能性也很大。科学发展正在与崩溃赛跑,谁跑赢谁难说。
第三个等级也有两个,人工智能造反,外星人统治地球。
人类成为奴隶或者家畜,如同人类蓄养的猫狗乃至老虎大象。最凄惨的就是求为奴隶而不可得。外星人可能要岛不要人,机器人的效率显然比人类高得多,人类沦为完全无用的废物。最终倒是可以变成大熊猫,靠卖萌赢得生存繁衍,被送到各个星系的文明圈展览。
这三个等级,恐怖指数依次提高,一级比一级可怕。
但这还不是人类最大的恐怖……
“小何小宁,你俩都是我五道口学生,说是人类精英也不为过。现在,你俩要做的是什么呢?”
石院士是海量,杯到酒干脸不红,吃菜倒是不多,还挺能劝酒的。
说话的语气有如拉家常,东家老头和西家老太研究广场舞套路,哪个菜市场的芹菜便宜了一毛钱,哪个超市星期几有打折鸡蛋卖。
内容却是站在地球的高度上,谈论人类的终极问题。
“老师,应该做什么?”宁无双艰难地闭上嘴巴,感觉口水都凉了。
“老师,现在要刻苦学习,将来献身科学,站在世界的科技前沿,为了全人类……”何青柏作为三年级学生,已经不是一二年级的小孩子了,当然不能像宁无双那样反问老师。
“你俩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把嘴巴张那么大,吃菜吃菜!”石院士一点儿都不像是开玩笑。
众人哄堂大笑,石院士的笑话佐酒,又喝一轮。
“老师,人类灭亡,或者沦为机器人或者外星人的家畜,还不是最大的恐怖吗?”宁无双举手提问。
既然石院士答应做她的导师,哪怕是名义上的,宁无双就是席中与石院士最亲近的人。
以宁无双的性子,也不怕说错话,或者提出白痴的问题来。
“无双问得好!”石院士开心地大笑,“沦为家畜,或者说好上一点儿,沦为奴隶,确实不是最恐怖的事情。”石院士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终于幽幽说道,“最恐怖的事情是,人将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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