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云楼宫时,于乐没敢驾云直飞,而是带着陶弘景通过穿梭法阵来到了御马监。
穿梭法阵的名称,还是于乐从巨灵神尘忆嘴里偶然得知的,至于是谁在何时设置了穿梭法阵,穿梭法阵的工作原理如何,谁有资格搭乘穿梭法阵,搭乘穿梭法阵有没有危险,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巨灵神则是茫然无知。
于乐当然也并未继续询问,从巨灵神的懵懂眼神来看,穿梭法阵应该是亘古就有,天然存在的,你怎么会想些这么古怪的问题呢?
穿梭法阵使用起来倒是挺方便的,就像乘坐电梯一样,凡间在第一层,每个坐标点都是一个楼层。
现在囧神令上有了月宫,酆都城,御马监,广寒宫,南天门,云楼宫等六个坐标点,但于乐从未在两个坐标点之间直接穿梭过,主要是没有那个需求,更有一种不安全感,如今却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飞在空中如麻雀,焉知哪里会飞来一头老鹞鹰呢?
这电梯的速度慢了些,不管去哪层,都是十多分钟的样子。
然则就是这无法掌控的十多分钟,让于乐心里没上没下的。
被包裹在祥云中,完全不知道轿厢内有何景致,但应该是身处封闭空间吧,至少没有风吹秀发飘的感觉。
摁楼层的控制面板,则是囧神令,就像每个乘电梯的人都要自备面板……
御马监安全抵达,于乐扯起陶弘景,驾云飞往天马河。
天马河廊桥上,商佾陈抟正焦灼状,孙小六则在悠然喝酒,间或骂人。
旁边还有一个干瘦老头,花白头发上插了一根荆钗,乱糟糟几缕白须,身穿破烂道袍,脚上一双真·皮鞋。干瘦老头见于乐提着陶弘景跳下云头,第一时间躬身长揖,“见过于大人!”
“您是?”于乐把陶弘景往石凳上放,陈抟赶紧上手帮忙。
怎奈陶弘景软塌塌的一滩,哪里坐得了石凳,陈抟只好将其放在桥面上,倚靠着栏杆好歹坐住了。
“谢乐哥!”陈抟回头拱了拱手,面带愧色。
“无妨的,是托塔天王给帮了忙。”于乐笑笑在石凳上坐下,孙小六递过一杯酒来,目光扫过诸人,“于乐早晚被你们害死!没被你们害死,也要被你们累死!”
商佾陈抟,以及刚才作揖的老道,全都敛眉低头,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陶弘景倒是死气沉沉地软着脖子,陈抟一声叹息,走到岸边的大铁锅里捞了些炖肉,回来递给陶弘景吃。
陶弘景勉强抬手取食,也就是用手抓碎肉往嘴里塞,逐渐吃得快了些,开始啃棒子骨。
“于大人,这位是于吉先生。”商佾此时才给于乐介绍。
“于吉见过于大人!”干瘦老头再次赔笑作揖。
“哦?干溪于吉先生?一笔写不出两个于字,我是后世晚辈。”于乐起身回礼。
心底下却也不怎么震惊了,这就是被孙策杀掉的于吉先生吗,咱这不是封神和西游嘛,怎么还乱入了三国呢?
“不敢不敢!”于吉赔笑作揖,待于乐入座后才斜签着就坐,“小道实为琅琊人士。”
“我是藏马人士,我们还是老乡呢。”于乐笑道。
“荣幸荣幸!多谢老乡照应!”于吉面色谦卑,语带恭维,貌似颇有些江湖气息。
不是那种粗莽豪放哥们儿义气,而是游方乞食卖大力丸的那种猥琐玲珑。
闲聊时,于乐倒是跟商佾陈抟说起过世间行政区划之变迁。
莫非陈抟又跟于吉聊起过?
藏马山至三十公里外海边,有秦始皇所筑琅琊台。然则于吉所言之汉代琅琊,其实是在斤蒙山区,也就是诸葛亮故里,总之都是鲁东人士吧,扯老乡也算靠谱。
从血缘上应该是没什么关联的。据族谱记载,于乐家祖先是洪武二年从晋地大槐树处移民而来的。此前元明交兵,鲁东半岛被屠戮殆尽,是以大明朝从滇晋两地移民实鲁。
说起来此前宋金之交,更早前的五胡乱华等,北方各省哪回不是十室九空?
若非种花家地域辽阔,人口众多,生生不息如野草般坚韧,也早就全部换文换种了,一如另外三个文明古国。
不过,于吉总是一位老神仙吧,虽然混得惨不忍睹,脚背上都是青色瘦筋,绑着几根皮绳袢带……
“是奎木狼拿了我,也抢走了我的精铁和功德币,两枚。”那边陶弘景终于缓过劲来,脸上好歹有了些血色,当然还在稀里哗啦地啃着棒子骨。
说话和吃饭都很重要,有时候却是矛盾的,百忙之中还要打个嗝,颤巍巍地举起了两个手指头以示强调,整整两枚啊。
“所以你供出了精铁之来源?”商佾沉声问道。
“希夷兄也没要求我保密啊?”陶弘景张大了嘴巴,显然是无辜又委屈,却也不怎么敢分辨,肉汤顺着嘴角流下来,他赶紧吸溜了一口。没承想吸溜声甚大,把自己吓了一跳,又赶紧赔笑。
“啊哈,乐哥倒是说过,尽管做去,注意安全。”陈抟挠挠头打了个哈哈,看向于乐的目光有些难堪。
于乐哑然失笑,这帮老仙儿啊,还真是……乌合之众。
在凡间都是一等一人物,深受万众景仰和缅怀,然则升天后凑在一起,就像一群丧失了劳动力的农村老人,没有退休金的。
于乐不由得想起了托塔天王对这些后来飞升者的评价。
陶弘景其实未曾遭受虐待,或者说并不值得特别针对,只是被随随便便地扔在了一间小黑屋里,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全都欠奉,当然也忘了投食。
所以外伤没有,只是被饿惨了。
奎木狼问话时,陶弘景就有一说一,面对大王十分配合。
然后陶弘景就啥都不知道了,直到睁开眼后看见于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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