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慢慢从地上捡起拘束具,然后将兜帽再次盖住自己的头部,将自己邪异的容颜掩盖在兜帽的阴影之中。现在她看起来只是一个衣着比较怪异的老妇人而已。除了衣着和体型之外,看不出有什么不妥之处。
女术士躺在建筑废墟之中的身体一动不动。伴随着又一阵雷鸣,雨势增大了。豆子大小的雨点从天空落下,饱含着空气的炙热,落在地面上,落在废墟上,落在一动不动的人体之上。
战斗就这样突兀的结束了。
两名术士刚才还打得不可开交,两个人都肆意战斗,不顾周边。到处都是被她们拆下的护栏,或者是撞坏的墙壁。她们无视危险沉迷厮杀,但此刻,一切都已经结束。
“耀日家族的芬妮,狂怒之路并非善途,”老妇人一边整理自己,一边好整以暇的说道。“战斗并非如两只猛兽般搏斗,也不是两个野蛮人进行的粗鄙纷争,智慧和技巧的重要性并不会低于力量。真正的战士是为了自己的纯粹取胜的需求,为了自己最完整而高傲的战士精神所驱动而战。当战况不利时,应懂得如何减少损失而撤退,而非如莽夫一样,拼杀到自己脱力而亡。勇猛值得称赞,鲁莽却非如此。”
当然,她的谈话对象静静的趴在建筑垃圾之中。如果这里有人体检测设备在场的话,大概就会显示她的生命体征正在逐渐归于消亡。
“昔日你在试炼场上所向无前,可惜在最后一战平分秋色并被裁定为较差一等。”老妇人继续说道,“你一直以为战况是你占优,因为论伤势,对方比你更严重。你据此认为最后失利是因为他人嫉妒,让你错失良机。此种执念让你向冥月靠拢。如以个人投靠冥月,情有可原,我亦不会阻止,既然你心已经不在辉月这边,强留又有何益?正该让你投奔过去,好好品味一下冥月的公平和公正。然而你并非独自前往,却要裹挟整个耀日家族……这就不应该了。女妖之门这一次异变,辉月亦不可能不采取新工单。”
就在说话的同时,她已经收拾妥当。另外一方面,死亡已经不可遏制的爬上了女术士的躯体,她身上的轻微颤抖正在逐渐平息下来。
然后,老妇人打开自己的本源。这一瞬间,她清楚感觉到身前属于另外一个术士的本源。它已经脱离了主人失去生命的身体,却依然在虚空之中挣扎扭动,仿佛一块无助的被风吹拂的旗帜。正常情况下,它会这么在这种挣扎之中悄悄的消亡,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是这一次情况有所不同。老妇人用自己的本源去吸引它,就像雪花附在雪球上滚下一样,将那刚死去的术士本源,那不可名状的魔力源泉,吸纳到自己身上来。
那个过程非常短暂,但是等到这一切结束,虚空中一切恢复平静,老妇人沉默了半响。
她清楚的感觉到自己魔力本源的壮大。没错,这就是“吞噬”。让一个术士从另外一个术士的死亡之中汲取力量的魔法。这个邪恶卑劣的魔法,在某些势力的有意推动下,已经席卷了整个世界。不管是辉月还是冥月,都已经明白无法阻止这个魔法的传播了。
要有何等的残忍邪恶又聪慧睿智的头脑,方才能做出这种研究啊。就算是完全不懂的人也明白,这绝不可能是无中生有,坐在房间里随便想想就能想出来的。这种东西,必然,也只可能会经过大量人体实验才能做出来。这个魔法师如此的精确完美,不知道在实验室中的解剖台上面要死掉多少个人。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天才(而邪恶)的术士做出来的事情,因为这是一个足以问鼎世界巅峰的秘密。而且,除了一颗天才的头脑,还必须有着一个强大的组织提供支持方能成功。不管是天才还是组织,都不可能允许这样伟大的发明创造被四处传播。而且这种不自然的传播速度……
只要不是白痴的话,估计都会看出来,有人在背后推动这个魔法的传播。
但是从反面来说,这个魔法却指出了一条从未有人涉及的方向,如同黑暗中的一盏灯光一样,照亮了后人的道路。因为自古以来,无数术士曾经前赴后继的研究增强魔力的办法。然而,这个欲望宛如无底黑洞,吞噬了无数智慧却所获寥寥。
“凯查哥亚特……吗?能凭一己之力横渡以太之海的智慧生物……对这样的生物掉以轻心,在给予大量侮辱和伤害之后再选择合作……冥月真的太不智了!”老妇人轻声感叹,然后抽身离开。
她没有去细致查看地上的尸体,也没有去捡那把看起来颇有价值的剑。事实上,她是很干脆的转身离开,什么东西都没有拿。当然这也很正常,对于她来说,这些东西都是唾手可得,以至于根本不值得为此费神。
雨势进一步转大。必须要说,这个地方挑选得很妙,因为它是城市一个死角。每天除了固定的巡视之外,鲜少有人来这边。所以,很自然的,就算老妇人离开之后许久,依然没有人察觉这里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很长时间,一只脚步慢慢的踏在了一块砖石,或者说建筑废料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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