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到门口准备换鞋,这才想起来,我正在被关禁闭啊!
司机应该就守在门外,如果我就这么出去,他肯定是不会让我出去的,而且,我出去还是为了去医院看祝华坤。
我退回屋里,看看窗外,这里是别墅区,楼层不高,我现在是在三楼。我故技重施,把一条床单剪成了布条,顺着窗户攀了下去。我猜程公子发现以后一定会大发雷霆,可是我顾不得这么多了,我甚至担心晚了一步,会不会从此就再也见不到祝华坤了。
我看一看窗户,带着一点侥幸。倘若是运气好的话,也许等我回来的时候程公子还没有发现,那我就直接再沿着窗户攀回去,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好了,反正司机只在前门看着我,只要我不出声,他也不会进来看。
溜出了盛华园,我打了一辆车赶到医院,就直奔病房里去了。
他住的是普通病房,三个人一间的,但此时另外两张病床都空着。此时屋里没有别人,我一眼就看到最左边靠窗户的病床上躺着的人,头上缠满了白色纱布,正是祝华坤。
“华坤!”
他还在昏睡,眼睛紧紧地闭着,他好像听不见我说话。
我的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我握住他放在被子外面的手,他的手滚烫,我吓了一跳,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和脸,也很烫,在发烧。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被丢在这里,连一个照顾他的人都没有。我跑到值班护士的办公室里,焦急地问护士他到底怎么样了。
护士小姐拿出病历翻了翻,然后告诉我,左小腿骨折,一根肋骨粉碎性骨折,部分软组织挫伤,还好内脏伤得不是很严重,已经脱离了危险。暂时没有大碍,发烧也是正常现象。她给我一瓶酒精,说可以用酒精给病人擦拭身体物理降温,只要别碰到伤口就行。
我拿着酒精和棉签回到病房里,看着病床上昏睡的祝华坤,忽然悲从中来。那时候我并不知道,逃出罗县是我生命中一个重大的转折,不仅改变了我的一生,也改变了祝华坤一生的轨迹。
我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了酒精,一点一点擦拭他的脸,他的脖子,然后把他的手放到一边,解开他病号服的扣子。我的动作很轻,我害怕碰到他的伤口,也害怕他在这个时候忽然醒来。我心中有愧疚,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离开孟老虎。他不来南都,也许就不用受这样的苦。
他胸口和腿上也缠着厚厚的纱布,像一个破碎的人偶。
擦完上半身,我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始帮他脱裤子。
他的手好像忽然动了一下,嘴里喃喃出声,“遥遥……”
我顿时尴尬得想找一条地缝躲起来。现在他裤子正被我脱了一半,场面不知道有多暧昧。
过了一会儿,我才抬起头来看他,他依然睡着,并没有醒来,刚才可能也只是稀里糊涂的说梦话。我偷偷地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裤子脱了,避开关键部位,拿酒精给他擦拭下半身。
擦完一遍,酒精还有剩余,我就把他的两条胳膊上又擦了一遍。擦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我的手,“遥遥,不要离开我……”
我怔怔地抬起头,他的眼睛依然紧闭着,他并没有醒来。
“我不离开。”我感觉心口一阵闷痛,他干涸的嘴唇翕动,我换了一支棉签,沾了凉开水轻轻点在他嘴唇上,他微微伸出舌尖来吮吸这甘霖。
他此刻的样子格外让人心疼,偏偏我又做不了什么。我收拾好棉签和酒精瓶,坐到他身边,凑近了凝视着他的脸。他的鼻梁很高很挺,下巴上有青硬的胡茬,嘴唇的弧线还带着一点少年的青涩。
我曾经吻过他,带着满嘴消炎片的苦涩,现在面对他,又是在满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
我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嘴唇上印下一个羽毛一般轻柔的吻。
门外好像有高跟鞋的声音,我连忙起身,整理好自己的头发,坐到一边。
外头的人并没有马上进来,而是停在了门口,好像发生了争执。
“……你明明知道这件事程彦知道肯定会生气,你怎么不提醒他小心?你说,好好的一局棋,就被你给下毁了!”那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徐夙颜!
“这……表姐,我哪知道他出手这么狠啊,直接一下就撞上去,还好祝华坤躲得及时,要不然……”
“我告诉你,程彦肯定已经知道他在哪家医院了,你赶紧给他转V病房,叫人好好看着!”她说完又是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好像是转身走了。
程公子?
她的意思是……
这时徐洛西推门进来,看见我,似乎大吃了一惊,“孟遥,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这么快,我听说程公子把你关了禁闭,还以为你起码要等到晚上呢!”
我抬头,死死地瞪着她,“徐洛西,你告诉我,是程公子派人撞了祝华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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