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地方,丁瑜几乎算得上是我唯一的朋友,其实我不愿意她离开Caesa。可是如果她真的能找到一个良人,哪怕是去当小三被包养,也比待在Caesa坐台要强。
趁着空档,我下楼去找丁瑜。
她在化妆间里补妆。
我笑一笑,坐到她的化妆台上,丁瑜连忙推我:“去去去,别往这上头坐,别把我新买的新买的香水碰掉了。”
我扭头在她的化妆台上看见雅诗兰黛的面霜,迪奥的香水,香奈儿的口红,都是新买不久的样子,于是打趣她:“哟,小日子风生水起啊,这是傍上财神爷了?”
丁瑜仔仔细细地在眼尾描了一道上挑的眼线,整个人看起来都妩媚起来。她对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嘟了嘟嘴唇,“这叫什么,有花堪折直须折。我如今也想明白了,踏都踏上这一行了,还装什么纯,不如趁热打铁多捞点实际的好处是真。”
一年前我刚认识丁瑜的时候,她也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小姑娘,受着好多资历深的小姐和妈咪们的盘剥欺辱,还保留着一点单纯的心性。这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孟遥,但对于丁瑜的改变,可能更大。
因为我的背后好歹还有程公子撑腰,面对赵大城、徐夙颜和孟老虎的三重逼迫,我还有地方可躲。
但丁瑜没有,她孑然一人在南都闯荡,什么事都得靠自己去面对,而我也帮不了她。很多事情,她甚至也没有和我说过,但我知道她的日子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轻松。
每一个夜场的女人,都要经历一场漫长的蜕变,有的直接腐化堕落成这个城市最阴暗的垃圾,而有的最终能站到城市的霓虹灯下,披上华丽的旗袍,尽管里面爬满了虱子。
我看着丁瑜在高级化妆品的滋润下越发靓丽起来的脸,问她,“你会离开Caesa么?”
“说不准,这不还没正式定下来么,要是他肯包养我,我就跟他走。”
她说得十分心不在焉,满满的都是顺其自然的意味。我忍不住说道:“你还是当心些,男人未必靠得住。”
“靠得住?”她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孟遥啊孟遥,我该说你什么好,你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咱们这样的身份,就算哪天跟男人走了,是看他靠得住的么?靠得住有什么用,就算他死心塌地,可要是手里没几个钱,一个月工资买一支香水都不够,有什么用个!只要我现在能从他身上拿到钱,攥在自己手里,那才叫靠得住!”
丁瑜又补了一点口红,仔细端详着镜子里那张脸,半开玩笑地说道:“遥遥啊,你好好跟着程公子混,等到哪一天我被那些老男人给玩腻了,再想回来的时候,还指望着你收留我呢。”
我有些怔然。
她才二十岁,正是有着大把青春的好年纪,却有着这么绝望的想法。做过情妇,过惯了奢华的阔太太生活,如果混到再回到夜场的地步,恐怕已经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才好。
丁瑜补完了妆,推我,“喂,想什么呢,我说,你也跟了他一年多了,这么有钱有势的钻石王老五,他跟徐夙颜反正复婚不复婚也没什么指望的事,你努努力,说不定以后还有希望转正呢!”
我笑着回她,“转正,你说得容易,不如你去试试,我今儿才看见一辆保时捷来送你上班,你什么时候转正当个阔太太,到时候也好提携我一把。”
丁瑜冲我翻了个白眼:“得了吧,那位啊成天一接到他老婆的电话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还敢提离婚的事,那才叫太阳从西边出来呢,我也就冲他还舍得给我花点钱。哎,我看你首饰都没几样,你不会光划拉现金偷偷全存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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