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心脏轻颤了一下。
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促进一个垂暮的老年人死亡，说得严重一点，这就是谋财害命。
即使徐家和程家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即使徐老爷子或许曾经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之事，但这都和我没有关系。而我此时此刻，却在帮着程公子一步一步走向深渊。
我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我竟然也会成为这样的一个刽子手，手上开始沾上血腥。
我打了个冷颤，程公子显然感觉到我心里的疙瘩，抱着我的手紧了紧，脸贴在我的肩窝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遥遥，对不起，拉你下水。”
我最受不了他这样的温情攻势，每次他一对我温柔，我就不免要沦陷。
我握住他放在我腰上的手，握得很紧。当我一步一步地走进来的时候，我就只剩下了他，如果他放开我的手，我就会落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忽然说道：“如果想要出人头地，就必须动心忍性，做别人做不到的，忍别人忍不了的，方才能成为别人无法成为的人。”
这个道理我明白，可是做别人做不到的，忍别人忍不了的，并不意味着就要谋害他人。我只是不忍心谋害一个同我其实并没有不共戴天之仇的老人。
我的眼泪落下来，滚烫地掉在他的手背上。
程公子察觉，稍微弯下腰，横抱起我，把我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他坐着，让我的脸埋在他的怀里。
“你现在看到的一切，就是弱肉强食。倘若我不吃掉徐家，总有一天，徐家会吃掉我。这也就是他们为什么一定要让徐夙颜嫁给我，让徐家和程家看起像是一体的，这是在为以后造势。”
我忽然哭不出来。他的心脏一向都比我强大太多太多，他说得对，他自己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他曾经忍受了寻常人忍受不了的痛苦，也走过了别人走不过的弯路，经历过别人挺不过的磨难，所以称为了今天的程公子。
而我，孟遥，想要有一天堂堂正正地站在南都，自己保护自己，要让众人敬我重我，不再受到孟老虎之类的威胁，我也必须跟在他身后，学习他愿意教我的东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何其幸运，碰到程公子这样愿意帮助我的人。
如果不是他，也许我还要走更多的弯路，即使我忍受了磨难，即使我做了别人做不到的事，也未必能成什么气候。
我深吸了一口气，擦干了脸上残余的眼泪，抬眸看向他的眼睛，“你不必顾及我——没有关系的，我会想得明白。”
程公子还是认真地打量了我半天，直到确认我是真的没有关系，才收回了目光，把那张写着两个药名的纸撕碎扔进了垃圾桶，然后放开我，“早些睡吧。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在徐家停留的比较多，这边的事情会交给佟英来他们去处理。明天，我叫佟英来带着你。”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有些诧异。他微微一笑，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没有时间的话，你暂时可以不用每天按时去Caesa上班。”
说实话，我心里有些雀跃。程公子手里的事务一向都是不大告诉我的，而我又不敢随意翻动他的东西，所以他到底每天都在忙些什么，除了偶尔在酒桌饭局上谈生意会带着我一起以外，我根本就一无所知。我跟着他的这段时间，除了学到一些他平时谈判的技巧以外，也就是在学着怎么做一个夜店的小模特了。
而他说要佟英来带着我，这意思是，开始允许我参与他的帝国了？
对我来说，佟英来也是一个行踪神秘的所在。
明面上他是程公子的三个司机之一，主要开的正是程公子平时最常坐的那辆路虎揽胜。所以之前我几乎每次见到他，都是在车上。每次我需要他来接我的时候，只需要给他打个电话，他几乎每次都会准时地出现，从未以有事在身之类的理由推脱过。而我从来就不知道当他没有给我或者程公子开车的时候，都在做什么。
大概心里存着几分期待，早上醒得也比较早。看看表才七点钟，程公子就已经不在身边了，我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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