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行一行看下去。
有的时间写得清楚,有的只写了年份,甚至连年份都涂涂改改,大概是记不清了。事件写得有点模糊,只能大致知道受害者是个什么年纪,大概事件是怎么回事。然而,几乎所有的事件,关于受害者尸体的处理方式,都是毁尸灭迹,而且手段相当残忍。有分尸以后分别埋藏的,有用绞肉机直接绞碎抛进厕所的,有把肉煮熟以后喂狗、骨头用王水浸泡直接化掉的……绝大多数的受害人尸体,过了这么久,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找出来当做证据了。甚至还有的已经成功地嫁祸给别人,而被嫁祸的所谓嫌疑人已经被处决,几乎很难翻案了。
我把他供述的证据翻了一遍,其中有一条吸引了我。
具体的时间写得非常清楚,是十六年前的七月,精确到晚上九点钟。受害人是个女性,年龄也写得相当清楚,二十八岁。那时候氮肥厂才刚刚倒闭,周围的居民还没有陆续搬走,晚上黑鸦他们跟着孟老虎刚刚喝完酒,在氮肥厂后面的小路上拦截了去附近小店买东西的她。孟老虎强暴未遂,失手杀了她。
这一条黑鸦似乎写得相当认真,显然他不擅长描述,文字涂涂改改了很多遍,以致于这一件事整整用了一页纸才描述出来。显然他们对这个受害的女人非常熟悉,连她的具体年龄都清楚地知道。而且,这是唯一一条时间交待得非常具体的,可见这件事对他来说印象十分深刻。
我还注意到他用的是“失手”,这已经不是他手里的第一条人命,以孟老虎的性格,如果一个女人反抗得太厉害,触了他的逆鳞,他是绝对不介意直接下杀手的,根本不用“失手”。这说明,孟老虎不想杀她,她是对他有用的人,或者很熟,甚至可能比较亲近的人。
而这一条,奇怪的是,没有写尸体的处理方法。
前面很多条语焉不详的,都把尸体处理方法交待清楚了,可见黑鸦应该是处理尸体的主力。可偏偏这一条,一个字都没有写。
我指了指这一页,直接问黑鸦:“最后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黑鸦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异样,但很快就低下头去:“不记得了。”
我狐疑地看了看何亚隆,何亚隆说道:“我也注意到了,不过,看样子今天他是不会说了。你先跟彦哥回去吧。”
黑鸦此时已经是一脸视死如归的大义凌然。我相信何亚隆的本事,既然他说问不出来,那应该真的是问不出来了。
我上楼的时候脑子里依然在想那件事,程公子忽然问道:“你先前说,氮肥厂闹鬼,就是因为死了一个女人,而且找不到尸体?”
我瞬间把这两件事联系到一起去了,会不会,那个案子就是孟老虎干的,氮肥厂那个传说变成了厉鬼的女人,正是黑鸦交待的这个受害人?时间,地点,人物似乎都对得上。
我猛然看向程公子,“有没有办法查到户籍部门或者街道办的资料,找找当年住在那附近的居民,找当年的老人,去打听打听,这个旧案当初影响力应该挺大的。现在还没过二十年的追诉期,一旦翻出来,应该能作个大文章。”
当年的案子几个月都没破出来,一方面可能因为警方根本没有头绪,另一方面孟老虎的势力在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小了,他若是有意阻拦,恐怕真的没有办法破案。
程公子点点头:“我去安排。”
我们刚回到屋里,就看见佟英来已经在屋里坐着。看见程公子进来,他连忙起身:“彦哥。”
“怎么样?”
“基本锁定位置,就在氮肥厂的仓库地下。不过……”
“不过什么?直说。”
“周围应该设置了机关和炸药。一旦我们强行闯进去,他们可以直接销毁。据我观察,爆炸装置很可能附带有远程控制系统,不好办。所以我们只大概察看了一下就退出来了,怕打草惊蛇。”
程公子的眉头锁起来,这个孟老虎,还挺狡猾的。
这件事,显然只能暂时搁置下来,再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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