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有其必然性,也有偶然性。
盛世华楼内那个叫梁成梁仲之的一番话,引发了儒法之争,并迅速呈现出星火燎原之势,京中所读书人为此争论不休,群情鼎沸。
就这件事而言,有其必然性也有其偶然性。
秦牧极力推动的司法改革,不但触及了很多官员的切身利益,而且让“法”的地位日益提高,大有凌驾于一切之上的趋势。
而中国独尊儒家近两千年,此举不引起儒门弟子的警惕才是怪事,这就是其中的必须性。
至于偶然性,是指其不是由谁处心积虑引发的这场风波,而是由一群学者闲聊中的片言只语引发的。
不管如何,火药桶被引爆了,儒法之争迅速在整个大秦甚嚣尘上,特别是因为有了电报,讯息的传播速度一日千里。
而且这场风潮上下漫延,多数地方官员也参与其中。真论起来,那些被剥夺了司法审判大权的地方官员,才是这次司法改革最大的“受害者”,他们不趁势推高这股儒法之争的风潮才怪呢。
各地的官员何其多,有他们推动,这便不再是星火燎原,而是烈焰薰天了。
秦牧终于体会到朱元璋的苦衷了,老朱创造性的搞出什么路引,限制百姓自由流动,将举国百姓拘束在一亩三分田上,如果没有电报,如果自己也象朱元璋那样,把天下人拘于十里八乡之内,这场风潮也不可能漫延得这么快,这么烈。
眼看就要放年假了,还这么不让人安生,读书人不计生死叩阙上书,各地官员的奏章雪片般飞来。
蒹葭殿内,秦牧差点被堆积如山的奏章所淹没。头疼万分的他用手揉着额头。
这天来侍墨的是李香君,见了他这模样,不禁心疼地说道:“陛下,不如你先回后殿躺着好好歇一歇吧,等陛下养足精神,说不定自然就能想出应对之法来了。”
“香君,就别跟朕提什么法了,举国泱泱,举国泱泱啊,这回举国上下。看来都站到朕的对立面去了。”
“纵然所有人都站到陛下的对立面去了,奴奴还跟陛下站在一起。”娇小柔弱的李香君不加思索地说道。
秦牧听完,忍不住搂着她说道:“我知道,我都知道的。”他表面还很平静,但却不自觉地用了我的自称,而不再用朕,从这些细小的变化,李香君能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
她用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柔情万般地说道:“陛下。您累了,先歇息歇息吧,奴奴伴着陛下,守着陛下”
秦牧没再说什么。回到后殿,往暖暖的床榻上一躺,让自己尽量放松下来,他搂着李香君。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在怀中,他却没有一丝,只是搂着她静静地躺着。他是真的累了,心累。
司法改革是他所有改革的核心,为此他几乎耗尽了心力,没想到这个骨节眼上,竟然引来举国的反对之声。
本来,盛世华楼的争论一时也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潮的,结果由大理寺聊杨慎筹办的司法学院的消息一经传出,顿成火上浇油,形势一发不可收拾。
当初办理工学院,他亲自主持开学典礼,规格之高,是司法学院难以比拟的,当时也没引起谁反对。现在司法学院的影子还没见着,只是传出消息而已,何以引发如此大的反对声浪呢?
秦牧躺在床上细究其因,觉得当初的理工学院没有引发多大的反对声浪,可能主要是天下读书人还自觉地把“理工”归于奇技淫巧的行列,觉得这工科是扶不起的阿斗,皇帝再怎么大举造势,工科也不可能威胁到儒家的地位。
但法家不同,先秦以法家治国而得到下,法家在秦秋战国时期与儒家同为百家之一,齐驾并驱。
更为要紧的是,自汉武之后,天下虽说是独尊儒术,但实际上从来少不得法家,甚至可以说在许多关键的时期,法家的作用实胜于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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