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往寒来,身上的衣服越穿越厚,于白这才发觉,自己在这府里已经待了快大半年了。除了最初的两个月,后半年的日子过得既无聊又充实。
尽管每日上午陪着云司易上课总让于白忍不住想打瞌睡,然而下午的射/箭却是让于白喜欢到了心坎里。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自己对于远距离射程武/器总是尤其的热爱。其他地方躲懒不计其数,唯独练/箭全心全意。
这日练完箭,云司简掂着于白的弓说道,“看样子,这把弓你也不趁手了,明天给你换一把。”
享受了云司简大半年的教导,加之于白本就学不来古代人的那股等级森严之感,与云司简的相处不知不觉中便多了几分随意,“那我是不是又可以跟将军讨赏了?上次换弓之时,将军可是与我打了赌的,若我两个月内能换弓,便答应我一个请求。”
尽管云司简没什么表情,可他那落在于白脸上的眼神还是让于白瞬间会了意,乐颠颠道,“那等我换了弓,将军可否教我骑射?以前在校场见过将军比划,感觉炫得很。”
这大半年来,云司简对于于白时不时蹦出来的新鲜词早已见怪不怪,甚至于多数也能估量出意思,“骑射还是早了点,不过教你骑马倒未尝不可。”
于白知足,倒也没什么失落感,欢天喜地地直点头。云司简对上于白那对似乎在发光的蓝色眸子,到底没能绷得住,浅浅地扬了扬嘴角,伸手揉了揉于白的头。
云司简是长子,下有幼弟,从小便背负着整个家族的使命,学武练武带兵,学的便是为臣为将之道,所有的学习打拼都可谓是孤军奋战,没有志同道合的同龄人,这也养成了他面冷言少的性子。现如今,身后跟了个半大小子,虽然完全不同于自己一板一眼的性格,却对骑射有着莫大的兴趣,尽管自己是处于教导的位置,然而却时常有一种找到知己的错觉,连自己的幼弟对着自己都很是拘谨,眼前这个孩子却似乎不觉得面冷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的原因,即便知道于白是异族人,即便还不能万分肯定对方是否无害,可却没法做到将他当做对敌看待,经常会忍不住满足他的那些小小要求。
只可惜,于白的骑马课程还没提上日程,云司简便收到了京城发来的述职令。
“今年的述职,你恐怕躲不掉了。”云冀看着云司简道。
云司简不甚在意地喝了口茶,“我原也没想躲。”
云冀知道云司简的意思,前两年的回京述职都被云司简以战事为由推拒掉了,今年若再推诿,不止会惹人怀疑,恐怕连太后那儿都不好交代了。
“你姑奶奶那儿……”
“我省得。”
这次云冀倒没因为云司简那硬邦邦的调子生气,父子两人各自坐在位上喝茶,一时间相对无言。
一口又一口,云冀实在是装不下去了,施施然开口,“于白那孩子跟你去吗?”
莫怪云冀问得迟疑,这大半年于白跟自己两个儿子的相处他看在眼里,不拉帮不结派,除了自己两个儿子跟另一个小厮,连熟识的人都没有,更别提自从不去校场后,几乎连府门都不出,连云冀自己都开始对自己当初的怀疑产生了动摇。
“他留在青容。”
“我以为,你不会放心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云司简抬头看了自家老爹一眼,确实,这大半年不管于白是否在自己跟前,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第一时间知道,“京城是非地,他外族特征太过明显。”
云冀点了点头,于白那两眼珠子虽然漂亮,却也着实打眼,云司简回京述职,随行人员尚且限定,带个外族之人,不管怎样,都不是什么好事。
于白下了早课回到云司简的院子,一路看着府里的人行色匆匆还觉得稀奇,待得回到院子里没见到云司简就更稀奇了,往常这个点,云司简早该从校场回来了。
回到自己的偏院,抓住了正急吼吼往外走的邵时。
“小邵儿,你们这都在忙什么啊?我来了这么久,还是难得一见府里这般忙碌的样子呢。”
“将军要回京述职,里里外外要准备的事很多,可是府里用人向来不多,这不,估计除了你,就没人闲着了。”邵时说完抬脚就走。
于白一把抱住邵时的胳膊,“别介呀,我帮你我帮你。”嘻嘻哈哈地跟着邵时走。
这所谓的回京述职,在于白的脑子里就是去汇报工作,所以,虽然乐呵呵地给邵时帮忙,却不能理解为何大家忙成这样,直到邵时无意识地念叨了一句“京城过年的时候应该跟我们这儿差不多冷,还是把将军的冬衣都带上吧。”时,于白才稍微有点懵了下。
“过年?”抱着衣服整个人愣在那里,于白的样子显得有点蠢。
“对啊,现在都什么时节了,皇上要求将军回京述职,路上一来一回加上在京城必须逗留的时间,怎么说也得三个月吧?这个年是肯定没法在府里过了。”邵时完全没察觉出于白的异样,手里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
于白没了声音,尽管仍然在收拾着东西,身上的劲头却丝毫不见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