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傅珺不用管家,临清馆又人少事简,用过朝食后她便会小睡一会。午时在自己房里用饭,下晌有时习字、有时画画,有时便帮着打理孟渊的家产,看看账之类的。晚上待孟渊回来,二人用罢了饭便又到了“运动”时间,然后安寝。
虽是每天周而复始,然日子却并不显单调。逢着孟渊休沐,他便会带傅珺在外头消磨一整天,或去小镜湖赏景、鸡鸣寺上香。或便在朱雀大街购物休闲,二人倒也逍遥。
文娟与文秀如今便留在素心馆裴氏那里,亦是领着大丫鬟的差事,一个专管茶水,另一个管着针线。傅珺去素心馆请安时,偶尔还能接受到两人中的某一个投来的幽怨视线。
冯氏有一次与傅珺闲谈,隐晦地说起了文秀与文娟的来历。
她们以前皆是服侍裴氏的,孟渊的赐婚旨意下来后,裴氏便将她们予了孟渊。然孟渊绝少回府,或住军营,或便去玄武大街的宅子住,因此,这两个丫鬟与孟渊打过的照面儿极有限,孟渊不识亦属正常。
冯氏还道:“这也不是头一遭儿了,前些年,母亲还将身边最得用的大丫鬟也予了三爷,只三爷转手就将人送了出去,母亲生了好大一场气。再早些时候,三爷身边儿也有几个大丫鬟服侍,姿色皆极出众。只不知何故,这些丫鬟有一天突然全都没了。我思忖着,怕是三爷用不惯丫鬟服侍,还是惯用长随多些罢。”
看着冯氏娴淑的笑脸,傅珺亦回以柔和浅笑。
如此多的信息量,已经足够拼凑出一个“嫡母以美貌丫鬟为诱饵,妄图将外室子带歪,外室子坚不中计”的故事脉络来。
如此一来,孟渊对文娟她们的厌恶便很容易理解了。
也许在他的心中,所有的丫鬟都是包藏祸心、意图害人的洪水猛兽吧。再回想他平素对涉江她们不假辞色,一回屋立刻将丫鬟全部遣走的行为,傅珺心中又觉怜惜,又有些想要笑。
孟渊原来这么怕丫鬟。
可再一转念,怕丫鬟的孟渊却偏偏吃定了自己,傅珺又觉得笑不出来了。
时序转眼便到了夏至,金陵城中柳岸飞莺、蝉鸣阵阵,又到了一年最热的盛夏时节。
温国公府在宝华山脚下有一所别庄,依山背水,乃是消暑胜地。府里的老封君裴老夫人年纪大了,禁不得热,五月中旬便挪了过去。如今又过了半个月,裴氏她们也吃不消了,便打点行装准备阖府搬去别庄消夏。
“……媳妇已经先行遣了几房下人过去,将窗纱皆换了新做的,帐幔也换了新的,只椅搭仍旧用了早年的湘妃竹。那旧物用着不凉,温润得很,媳妇便做主没叫换。母亲瞧瞧,可还有旁的要换的么?”
素心馆的明间儿里,冯氏手里拿着录册,一面翻页读着,一面向裴氏禀报道。
裴氏摆了摆手,又看了一眼吴氏并孟湄,问道:“我是没什么要换的了。你们两个呢,可有什么要交待你大嫂嫂的?”
吴氏笑道:“大嫂嫂惯会做人的,自是安排得好。”
孟湄则是无话,只摇了摇头,神情有些百无聊赖。
裴氏便将视线往傅珺那里扫了一扫。
傅珺穿着一身天青色薄罗衫儿,下头系着月白染烟连枝阔叶莲湘裙,发上挽一根长长的流苏簪子,清眸如水、长眉浸墨,便只坐在那里不说话,亦有一种流波清浅的美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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