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不知何时苏醒了的蒋宿。
而且看样子应该已经混入人群了许久,只是因为实在看不过歌图的虚伪,这才终于忍不住冲了出来。
姚九歌在蒋宿冲出人群,骂骂咧咧之时已经看清了蒋宿的神色,狰狞可怖,满布红血丝的一双眼瞪了很大,看着歌图时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待仇人一般。
蒋宿突然冲了出来,那么蒋迁呢?
蒋迁先前可是老早就跟着队伍来到祭祀台的,可如今人群之中,为何不见蒋迁?
原本想拉着秦疏白回去的姚九歌终于还是放弃了这一个计划,如今蒋宿单独一人冲向了台前,却不见蒋迁制止,若是连她也在此时离去,不知蒋宿会因此作出些什么事情来。
她看着台上的一举一动,手中已经握了无命笛。
秦疏白眼神一闪,突然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腕。而他宽大的衣袖也在此时遮住了他们的动作,将其都掩盖在了白色的衣袖底下。
姚九歌愣了愣,随即勾唇一笑。
“我会小心的。”
此时台上。
双双对峙,气氛紧张。
“元兴,莫要相信他的鬼话啊!”
吴元兴,也就是南尺皇帝在看向蒋宿时,一双眼意料之中的微沉。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瞬间将自己本来的情绪掩藏在平易近人之下。
只有非常熟悉他的人才能清楚又快速的明白,他们这个南尺皇帝,将一切的骚乱动荡都隐藏在了这张平易近人的假相背后,而且完全不知道哪一天会突然爆发。
“老将军身体抱恙怎不在家休息?”
蒋宿瞪了一眼歌图,道:“元兴!你可千万不能听信这厮的鬼话啊,你忘了吗,当年天浔同丘赤勾结差点就夺了我南尺的大半江山啊!”
吴元兴脸上闪过不悦,但很快,他又笑呵呵的摆摆手,道:“老将军这话说的过激了啊,单凭丘赤,又如何能在一夜之间让我南尺损失了这么多兵?”
显然,吴元兴还记得蒋宿所说的,丘赤一夜之间扫平他的军队这一件事。这件事不论过了多少年,不论经历了怎么样的变化,都无法让其被吴元兴所信服。
蒋宿揪着一张脸,恨恨道:“丘赤擅毒,自然是有法子的!”
“老将军这话小民可就不爱听了,您说我丘赤是对您的军队下毒这才让您损失了这么多兵,可为何您却好好的站在这里?您身为南尺大将军,我们为何不先除掉您?”
“老子不知道!”蒋宿不耐烦的甩甩手,粗着嗓音道:“老子就知道你们不安好心!元兴,你要是答应了他,我可跟你没完啊!”
吴元兴脸上有丝丝不悦,已经破开了这张平易近人的假相,隐隐要冲出来。
“蒋宿!朕身为一国之君还用不着你来指点!”他看着蒋宿一脸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突然伸手指向他,压低了声音,看了一眼前头正在看戏的百姓,道:“你再直呼我的名字我就杀了你!”
话毕,他似乎不是很想和蒋宿说话,转而又将视线重新放到了歌图身上,他和颜悦色,而歌图也很顺从地将木盒子交到了吴元兴的手中。
“随朕入宫,朕要跟你好好谈谈。”
歌图连忙应了。
可蒋宿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歌图,眼看歌图已经带着巴甲就要跟着吴元兴一起回皇宫,他立刻大手一抓,将歌图给扯了过来,一把将其摔在了地上。
一时间,看戏的百姓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蒋宿!你大胆!想造反不成!?”
“元……不是,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老臣,这歌图此次前来南尺分明不安好心!”他说着又指向一旁优哉游哉的巴甲,道:“此人伙同歌图可已经害死了我南尺百姓两人了啊!如此狠毒如此不将南尺放在眼里,皇上你可长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啊!”
“老将军,您可别血口喷人啊,整个南尺都知道这事情巴甲是无辜的,您又何必睁眼说瞎话?”
吴元兴看了一眼冷静的歌图,又看了一眼明显火气冲天的蒋宿,厌恶之色已经在瞬间归咎了蒋宿身上。
他也不想再浪费时间,只是叹了口气,满眼皆是对于蒋宿的宽容。他再度转过身,只是停了步子,半晌,道:“蒋宿,你多年前因为粗心而致使我南尺大军全军覆灭,可你竟然还有颜面活在世上,这事儿朕也不想再提了,可事到如今,你也毕竟年纪大了无法再担当将军之职,那便不要再无端掀起风浪了。”
蒋宿一愣,随即发怒道:“你以为是我在胡说八道?”
他也不管吴元兴是何身份了,也不管自己曾经也作为大将军听命于他,此时的蒋宿早已经没有了以往的理智,他甚至因为生气而使劲将吴元兴扯到了自己面前。
眼看着侍卫小心翼翼但动作极快的将剑指向他,蒋宿眼前突然有了一阵迷糊,仿佛有一层白雾弥漫了视线。等这层白缓缓褪去,蒋宿便发现,自己心中怒火已经无法平息,严重到似乎要见了血才能冷静下来。
他没有迟疑,一把掐住了吴元兴的脖子,道:“不要相信歌图,你相信我,我是将军,我怎么会出卖你。”
吴元兴没有想到蒋宿如此胆大包天,一张脸也被掐的紫红紫红的,在场所有侍卫皆不敢轻易上阵,唯恐自己一个闪失便让南尺当朝皇帝命丧九天。
“大……大胆……”
歌图眼看蒋宿失控,一抹得意还未涌上心头,下一刻动作已经很快的直接越过侍卫直接将自己暴露在蒋宿面前。
他面色严肃,但分明是一副担心吴元兴的模样。他一边看着蒋宿一边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你不是觉得我不是好人吗?那你便放开圣上,我任凭你处置。”
吴元兴已经差不多快失去了意识,蒋宿的手用力极大,且丝毫没有面前这个人是皇帝不应该如此草率地掐死他这一意识。
吴元兴轻咳了一声,感激万分地看向歌图。
“不好,蒋宿失控了。”
姚九歌暗骂了一声,捏着无命笛却不敢轻易吹奏回魂曲。
如此紧张的局势,万人瞩目之下,她若吹奏回魂曲,那便是赤裸裸的暴露。
秦疏白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他一双眸子看向台上的这一场闹剧,眼底凉凉,不知对于吴元兴是否有恻隐之心。
因为凭着他所表露出来的神情,至少能确定他并不是很想见到吴元兴。
姚九歌一把拉住秦疏白将他往后一拖,随后捏紧笛子打算竭尽全力拼一拼。
如今蒋宿已经不如当年,她若是拼上一拼,应该也有胜算。
“我来。”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