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还山下有一酒肆擅以时令果蔬酿酒,度数低而味香甜。但因每一时节限定果酒数量,因此历来都有嗜酒之人趋之若鹜而不可得。
且酒肆临近无还山,多年来名气双双并起,而这也正是新月城即便地处偏远却依然能将名声传到京城的原因。
上有神山护佑,下有美酒可解旅途遥远。
可谓书中桃花源,人间不多得。
身为族长的姚九歌头一次觉得自己的身份这么有用。
她手捧着这家酒肆新鲜出炉的梅子酒,一脸兴奋溢于言表。酒肆用青釉装酒,上贴了米黄色的长形纸条,上写梅子清酒四个字。
体积不大,但若是将瓶打开,其香气足以随风飘远十里地。
若非自己族长的身份,想来酒肆老板也不会为她特地留了一瓶酒的。
时隔多月再次闻到熟悉的梅子酒味道的姚九歌感动的几乎要给酒肆老板跪下,只见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渐渐远去的酒肆,目光留恋的像是在告别自己的恋人一般神情。
这神情看的无悔忍不住又笑了几声。他仰头,拍了拍姚九歌的后脑勺,很是好心的提醒道:“小酒可要将这酒藏好,我们一会儿去的人家客人鼻子灵敏,若是被他发现了,你可是藏不住的。”
姚九歌“哼”了一声,挑了眉头,摸着纸条微微粗糙的纹路,有些不信邪地勾了唇角。
“你虽为族长,可却还不足以能在这片大陆上横行霸道。”无悔一边说着一边拉着走路缓慢的姚九歌稍稍加快了脚步。
姚九歌挣扎了一会儿,倘若无还没有出事,对于自己师父的这一句警告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的,但是对于如今已经经历了江湖险恶的她来说,的确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肆无忌惮了。
她头疼地看了又看梅子酒,很是不舍地抱着它哀嚎了两声,随后转身复又朝酒肆跑去。
无悔笑着看着姚九歌远去,不语。
白露未晞,穆如春风。
姚九歌跟着师父来到了一处住宅前。
上有牌匾印有朱府二字,大门紧闭,门旁站立了两个看守的奴才。
奴才眼尖,看见无悔同姚九歌的影子后便立刻迎了上去,一人恭敬地开了大门,一人点头哈腰,兴奋不已地将他们迎了进去。
刚入门,远处庭院深深,鹅卵石铺就的小路一路延伸,两旁桃花盛开,假山临靠湖畔。
一条长长的走廊从湖旁一路延伸,隔了几步路便高挂了几盏朴雅的灯笼。步履匆匆的下人将无悔和姚九歌引向了走廊处,又接着由站立在走廊处的仆人引至了一座屋子内。
姚九歌抬头看了一眼屋檐下雕刻精致的雀替,远处高楼开了小窗,一位姑娘眼含愁绪,肤白如雪,细瘦的手腕处系了一条素色的手帕,此时正手拿一本书籍,将目光放在了院中的景象。
很瘦,脸色苍白,白的几乎有些透明,没有一丝血色。只是杏仁圆眼,樱桃小嘴,青葱玉指,粗粗一看,便知道是一位柔弱美人。
姚九歌盯着她手腕处的素帕,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姑娘本是目光呆滞地看着院内,心却像是已经飘向了远方,此时大约是姚九歌的注视太过明显,终于将姑娘从自己的世界中抽离了出来。
她将眼放在姚九歌身上,愣了愣,随后抿嘴一笑。
所谓美人一笑赛春景,傍有梨颊生微涡。
纵是姚九歌,都不免对这位高楼上的姑娘产生了一丝兴趣。
朱府主人朱孟立匆匆迎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夫人,在看到姚九歌时明显眼前一亮,随后立刻跪在她面前,重重地磕了两个头。
姚九歌一愣,立刻移了步子,有些疑惑地抬头望向无悔。
“族长!族长求求你救救我们枝儿吧!”
姚九歌下意识地将头望向高楼处,只是高楼处的那一名姑娘已经不知在何时又回了屋,就连窗都已经严实的关了拢。
“你站起来说吧。”
朱孟立惊吓的又连连磕了好几个头,身后的两个妇人也跟着自己的老爷一起磕了几个头,大约是女子多愁,磕着磕着便已经有了低低的啜泣声。
但有求于人,因此她们便一边啜泣着用手绢擦了眼泪,一边毫不含糊地磕着头。
姚九歌双手环胸,看着他们哭天泣地的模样,好笑道:“我可不是菩萨,不是磕的头越多我就越会帮你们的。”
朱孟立又愣了愣,有些无助的抬头,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求助地看向了无悔。
姚九歌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让朱孟立很是不确定,可他也知道姚九歌的性子,因此此时也不敢多加说话,免得惹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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