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九歌身为女子,本来是不能进入新楼的,只是在钱财之下,新楼还是识相地低了头。
只是自新楼成立以来,作为头一位以女子身份进来的姚九歌,自然获得了许多的关注,再加上其本身容貌上等,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眼睛。
有胆大的,甚至已经举酒想要搭讪。但不断上前来的男人,皆一一被白皓涟给打退。
分明是斯文书生样,但冷下脸时,还是有难得一见的凌厉,再加上其身手极好,几下就将这群人逼退,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啊呀,原来你还会武功啊?”
白皓涟听到姚九歌的声音后,又立刻恢复了斯文样,老老实实地回答道:“为了防身,在下很小便开始学习武艺。”
他话音刚落,齐聚在一起的众人就发出了惊叹声,红色的薄纱缓缓拉开,两排坐着的小妓各执笙笛笳鼓之器,等到人群安静,这才幽幽奏起前乐。
最前头的女子略施薄粉,清丽动人,朱唇轻启,纤指慢捻,古琴随之幽幽传来了古音。
这程家小娘子的声音果真清脆动人,一时间,竟然已经毫无喧哗之声,都静静地站着或坐着,痴迷地听着。
在这些人中,大约也只有姚九歌还能保持清醒。
白皓涟虽为白家馆主人,但看他那模样,大抵也能猜出其从小必定耳濡目染圣贤之书,对音律更应该是精通的。
更遑论身边这些本身就是为了程家小娘子而来的恩客了。
而姚九歌身为无命笛主人,自然对于音律也有极高的造诣,否则也不会在瞬间就能谱奏一首新曲。
可她的曲子一向是用来制造幻境的,多少楼台,多少烟雨,都在曲子的指使下或明或灭。
生存或者灭亡,都在一首曲子的兴致匆匆当中。
她见惯了生离死别,也见惯了惜别重逢,那些曲子下所能展现出的所有景观所有经历,她都清楚,也都了解。
因为见惯,所以习以为常。
对于这些人间乐器所吹奏出的情感,她实在是提不起半分的兴趣。
能让她提起兴趣的,只有程家小娘子本身而已。
倘若白皓涟口中的程先生其实是名女子,那么这称呼不被人所知也是正常的了。恐怕这称呼,应该是私下的雅趣。
只是这程家小娘子看着还很是年轻,可白皓涟的父亲……
她挑了挑眉头,见白皓涟一脸沉醉,自在悠闲地晃着头的模样,好笑地低呵了一声。
这货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这趟来的目的是什么啊。
真该让秦疏白过来瞧瞧,这世上多的是因为别的事情而耽误正事的人。
一曲又一曲,程家小娘子连续唱了四首曲子,这才打算中场休息一番,姚九歌一看机会来临,立刻拎着白皓涟躲过所有人,来到了程家小娘子程秀秀的房间。
姚九歌来时,程秀秀正在饮茶。
精心保养的皮肤很是白皙,她在这风月场所呆了多年,即便房间突然被闯入也并不恼,只是扬起了惯常的笑容,一眼望过去,是妓家惯常所用的惑色,她靠在软榻上,一只手臂懒懒地趁着头,一副娇软无力的模样。
“两位可是找奴家有事?”
她的声音很轻,大约是因为时常唱戏,所以平常很注重保护嗓子,像是现在这种聊天,更是轻的几乎听不见。
可即便这么轻,也听得出来,这女子,很能抓住男人的心。
姚九歌瞥了白皓涟一眼,轻轻咳了一声。
白皓涟如梦初醒,立刻小心道:“请问您……就是程先生吗?”
程秀秀捂嘴轻笑,有意无意地瞪了白皓涟一眼,轻嗔道:“公子折煞奴家了,奴家哪担得起先生二字。”
这一瞪却像是在撒娇一般,看的姚九歌都忍不住想抖一抖身子。
程秀秀这功力,真是高深莫测啊。
白皓涟却是一愣,随即有些着急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紫檀盒子,道:“那斗胆请问姑娘,这新楼可还有谁是姓程的?”
程秀秀娇笑了一声,道:“那便只有伶姐了。”
姚九歌微挑眉头。
“她现在何处?”
“在家歇息着呢。”
“那地址在何处?”
在长宁街三十三号,门前种了一棵柳树的,便是伶姐家。”
白皓涟震惊地将手中已经发皱的纸条展开,发现那上头的地址竟然和程秀秀所说的地址完全相吻合。
他情急之下立刻抓住程秀秀的手,但随即又发现不妥,他连连道歉,退后几步,再次同姚九歌并肩,十分抱歉地作了一个揖。
程秀秀倒还未遇到过这般懂礼貌的,她眉眼轻转,忽而将视线转到了一直不曾说话的姚九歌身上。
这女子,不曾说话,却又无法被人忽略,倒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将目光悠悠地转向了姚九歌的脸,突然一怔,眼中难得起了嫉妒之心。她在新楼多年,一向颇有名声,这镇子虽小,但慕名而来的,却有各国的俊才,而她自己,也自认容貌绝色。
就连民间相传的美人排名,她也常年排在第一位。
可在这名女子面前,却好像还是失色了一大截。
新楼不迎良家女子,那么这位姑娘……
姚九歌挑了挑眉头,被程秀秀又是嫉妒又是疑惑的目光给弄的有些不太舒服,她一把揪住白皓涟的肩膀,道:“姑娘可愿派人带我们过去?这位公子找你们家伶姐有急事。”
姚九歌的声音很好听,却不带丝毫柔弱之音,更像是山间泉水,很是清澈,听之让人心生好感。
程秀秀捂嘴不动神色地又打量了一眼姚九歌,见她似笑非笑,分明有着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里头却尽是冷色。
姚九歌跟着秦疏白那么久,早就将他的气势学了八成,自然会让程秀秀心生害怕。
果然,程秀秀立刻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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