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七抱着先生,怀里的气息微弱的已经快感觉不到了。他掐先生的人中,都掐红了也不见人有什么回转,仍是紧闭着眼,紧咬着牙关,抿住的嘴角慢慢的渗血。
田小七感觉脑子里乱哄哄的,周围的嘈杂声,叫骂声,什么都进不了他的耳朵。他眼底一片猩红,看着气若游丝的先生,那张老脸的沟壑里满是泥土。
十年前,或许五年前,更或许去年,他脸上的纹路还没有这么多,身上的骨头还没有这么硌人。他总是精神矍铄的,比自己起的早,比自己能干活,一直以来,都是他在照顾田小七。只有最近这一个多月,田小七才学会如何照顾先生。
他忽然就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很小很小。那时候自己还扎着两个发髻,一晃一晃的在先生背上,他一个文人,背着自己,一走就是好几十里山路。
有了吃的都是可着田小七吃饱了他再吃,逃到穷途末路,那执笔就能执掌天下的手,挖过树皮草根,把最嫩的留给小七,自己嚼着混着泥土的老皮,还不忘和田小七逗趣。
放弃了功名利禄,放弃了家国山河,褪去了朝衫,裹上了粗布。为了一个黄毛丫头,先生放弃的太多,有时候田小七自己都会问自己,先生这么做,值得吗…
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田小七此时的行为已经没有什么理智了,他抽起地上的棍子,劈头盖脸的往马甲头上打。不打别处,就打头。
这三人本就是金蘭郡中的地痞流氓,平时横贯了,但横的就怕这不要命的。此时的田小七犹如地狱里走出的修罗,三人打他他也不还手,他就一个目的,要把马甲的脑袋打开花。
结巴和细高个原本力气是比田小七大的,但被田小七的气势骇住了。他们原本也只为财,如今这人是马甲打的,他们本就底气不足。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理,没拉住田小七,马甲已经是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马甲嘴里叫喊着,“好汉饶命!饶命啊!”
连滚带爬的往来时的方向走。田小七目的很明确,就是往他头上死命的打。没有一点犹豫,机械的一下一下的。
田小八本也是想上来帮他一起打人的。但他看先生躺在那里,枯木般的老手冰凉,他赶紧上去抱住田小七的腰,
“哥!哥!别打了!快救爷爷吧!”
田小七被他抱住腰,神情呆愣,举着棍子不动了。嘴里叨咕着,
“对要救…要赶紧救济老头…”
然后好像忽然还魂了,看着田小八问,“老头呢?”
田小八哭肿了眼睛,红着鼻头,指着地上,“爷爷在那。”
田小七扑过去,没有碰先生,田小八跟在他身后,
“哥!咱们现在怎么办?要不你赶紧叫青云哥回来吧!”
田小七愣愣的回望他,嘴里呢喃着,
“对,青云…青云走了…六哥走了…王爷走了…大家都走了…”
说着,又突然上前抓住了先生的手腕,“不行!你不能再走了!”
他跪在地上,抬头看着周围的人群。那无赖三人趁着他愣神的功夫早跑没了。他无助的看着周围,眼泪就顺着眼眶,如开闸的洪水,片刻就打湿了地上的土。
还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不下去了,走过来对田小七说,
“前面不远处有个柳家村,村里有一户大夫姓李,医术还是很好的。曾经,我儿子的腿摔折了,就是他给接的,半点残疾都没落下。你赶紧带着你爷爷去找他,兴许还有救。”
小七和小八听了这话,赶紧起身擦了眼泪,跟老者道了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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