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他依然还记得当初少女在寿堂时那悲愤的样子。亦未曾错过刚刚少女眼中那抹一闪既逝的深沉厌恶。
北帝陛下更是直接将洛秉书与君元划上了等号!
这两人都一样的冷血薄情,都是抛妻弃子,另娶他人任人欺负自己子女的无情混蛋,而这种人渣向来是他心中最厌恶也是最最痛恨的人。又能指望他能给个什么好脸色么?
那当然不可能!
北帝陛下声音低沉,那话可也说的毫不客气。直接说洛大老爷冷血无情,洛秉书表情微微一滞,却未曾反驳直接便坐在了旁边,目光看向躺在榻上的洛无忧沉吟了许久。
他方才蠕了蠕唇,有些艰难的开口:“不管如何,你的身体里都留着为父的血,这血脉无法斩断。便也当作为父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这之后你想要的东西为父,会给你。”
洛秉书神情透着几分颓然,从当初永昭进门那日,他便想过会有这天,只是却一直抱着侥幸,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一切。岂知世事难料,他想保护他们,却反而将他们推得更远。
无忧的性子随顾老爷子。
格外的坚毅而倔强,只要她认定的事便绝不会改变!她对他的恨极深,或许这辈子也无法化解,毕竟当日她亲眼看着婉姨娘刺伤了若兰和安儿。即使这是场做戏,即使无忧有防备,可那伤却是真的。
他们差点九死一生也是真。
而他千防万防,顺着无忧的意送走洛明溪,并且防着永昭会暗中出手,却未曾想永昭一直无所动作,反而李婉儿会受了洛仙儿奴婢的挑唆,那般大胆的在寿宴之上行刺杀之实。
到底他还是看轻了那对母女的狠毒。
想来永昭也是定然查觉到了一二,否则她不会一直无所动作,却是任由自己的女儿和那些老奴婢那般放肆的行事?这些年相府她安插了不少的人手,这些事绝然不可能完全的逃过她的耳目。
只现在说这些却是已然迟了。
这些日子无忧阁紧锁,他派人查探却是根本进不来,虽知道定是出了什么事却是不知实情,亦想着有容郡王派的人保护,当不会出什么大事。却不曾事情又出乎他预料之外,若非寒濯前来,他当真尚不知无忧竟差点‘病危’!
这‘病危’的缘由他同样不清楚,此时想来方才觉得,他这个父亲做的还当真是不趁职,自己的女儿一次次在鬼门关前走过。而他要么知道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要么便是不曾知晓。
“既如此女儿便多谢父亲了。”
洛无忧闻言眼睫轻眨了两下,淡淡的说着,闭上了眼不再出声。那心头却似被塞上了一团棉花,有些堵得慌。那个男人她一直认为他不放娘离开是有别的原因,或是还想利用她去攀权附会。
偏偏此时他却是松了口?
到底是为什么呢?既然明明那么在乎,前世为什么还要那样做?是为了他的所谓秘召任务,为了他忠义?可到最后他的忠义也一样未曾保住不是么?既然都为了忠义二字牺牲了自己的妻子儿女,为什么不再牺牲了自己?
以成全自己的气节?
那样或许她的恨真的会少一些,可他到最后还是倒戈南宫景煜。所有人全都死了可他还活着。活得锦衣玉食,活的高床软枕,他依旧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丞相大人,最后的最后,他亲手杀了她的烨儿。
那一切怎能被抹杀?
“洛老爷朕看你还是先回去吧,朕在这里暂时也用不到你。若是有需要朕会派人去请你。无忧他身子弱需要好好的静养,你在此只会妨碍到她休息,她现在受不得半点刺激,来人还不送洛老爷出去!”
少女闭着眼胸口却是有些急促的起伏着,北帝陛下看得脸色黑沉,毫不犹豫的开始出口赶人,丝毫没有身在洛府,身为客人的自觉。随他而来的暗卫自是立马从暗处现身,作势请洛秉书出去。
“为父便先走了,你好好的休息,等晚些再过来看你。莫神医有什么需要直管差人随是来叫老夫便是,无忧便劳烦你了。”
“洛老爷放心,莫寒知晓。”
洛秉书自然也知道自己不受待见,起身朝莫寒叮嘱了一句,莫寒撇了他一眼,半晌后,点头应下。得到莫寒的答复他便出了厢房,只那离开时步伐却是微不可见的有些踉跄,那背影也很是萧索,除了莫寒多看了一眼。
这个小小的插曲却是再无人注意。
寒濯亦有些蒙,看着屋中的情形抿了抿唇,本以为这个时候只有洛秉书那个亲生父亲才能帮到主母,可他实未曾想到那暴君的血,居然也能和主母的血液相融,这让他无法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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