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家人本就该相互维护,彼此扶持同气连枝,那才是一家人。可洛府呢依旧那般的华丽,不管前世的繁盛还是今世的颓败。洛府却从来给不了她家的温暖,这里于她来说,像是个冰冷的地窖。
然则,不知为何她却突的想起了,洛秉书亲手交给他的那封和离书。那封写在十三年前的和离书。泛黄的纸张,陈旧的字迹,一笔笔的墨渍抨击着少女的心脏,那一纸和离书她让寒濯拿去字画店里查验过。
并未有任何做假的痕迹!
也就是说那张和离书的确是洛秉书在十三年前写的,却是一直的保留到了现在,他亲手交给了她,她应该开心的,她的目的都达到了不是么?可不知为何她的心却是闷闷的。
只是更加的难受!
“怎么了,突然间变得这么失落?”
屋中陷入静默让容狄本能的抬头,看少女怔然而纠结的眼神,他突的伸手揽着少女的肩将少女抱进了怀里紧紧拥着,眼眸微闪,声音轻柔隐着丝丝犹豫:“可是又想到他了?无忧,答应我,忘记那些恨。”
少女闻言怔怔的看着男人。
这是第一次,那个男人如此直白的说出这样的话。她一直都知道,他或许猜到了些什么。他更早就知道她心中有恨,可是,忘记那些恨?那样的恨,那样的过去呵,那般的深刻,让她如何能忘记?
该死的都死了,她也以为她该忘记了,可是,洛秉书还没有,武绍谦还没有。每每看着他们,她都会不由自主去恨。或许当初她就不该去查什么疑惑,不该执着去找一个真相。
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的纠结。
那两个人,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一个是她青梅竹马的恋人,他们都伤她至深,可到最后却原来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可能并不是她所认为的那样,也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最痛若的却是一直所坚定的信念突然被推翻。
那恨也没了依托。
她甚至不知道她又应该去恨谁?
少女眼中掩藏的悲哀是那么的浓郁而深沉,浓郁到让男人心脏都不停的紧缩的抽疼着,深沉到让他心上似乎也压上了一块巨石。他紧紧的拥着她,似乎想要给她温暖,给她力量。
他在少女的耳畔轻喃着:“无忧,恨会让你痛苦,而我,不想你再记得那些痛苦,让我帮你,我们一起将它忘记,我们可以慢慢来。不管是你父亲又或者还是武绍谦,我们都可以慢慢来。”
“我会找出真相,也会让他给你一个答案,若不想原谅便不原谅,若不想再见到便不用再见他,至于他和你娘,不若就交给你娘自己去做决定可好?”男子下颚摩挲着少女的鬓发。
三个他分指谁已很显然。
无忧自然知道他在说的是谁,她对武绍谦对洛秉书的反常举动,他自然不会不知。可他不知道她真正在意的是什么。可是要她忘记,要她不要再恨,真的好难好难,她做不到忘记,做不到不要再去恨。
可她同样做不到亲手了结了他们!
当初的坚定,在真相一点点被揭开时,带给她的只是更多的痛苦。甚至现在她不知道她到底该恨谁?恨那所谓的罪魁祸首,高高在上的帝王?还是恨那她那个一心想要保护,最终却是失了气节的所谓‘父亲’?
又或是恨那个在背后挑起武绍谦对她的恨意,控制了他的黑手?又或是恨隐瞒了一切的亲娘?武候府书房中的那副画像,那副寒濯带回的娘的画像,为何武候会有娘的画像,还保存的那么完整?
她和武候爷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不是与洛秉书定情互许终身的么?为什么会与语姨的夫君有所关联?他们是否又有过一段情?为什么娘从不曾对她提起?语姨的确是病死的,是否就是因为知道了那些所有的真相。
也因此,语姨病重的那段时日,不曾来过洛府,更不曾差人找过娘亲。任是谁被最信任的人出卖都会受不了,更何况是病重的人?娘又知道这一切么?她那么的难过,真的只是因为失去了挚友?
其间又有没有也掺杂了对语姨的愧疚?
“不要再想了,无忧,不要再想了,你身子很弱,这些事我们慢慢来,你不用急,若是真的无法忘记,那就恨吧,本郡陪着你一起,不管是仇也好,恨也好,怎样都好,本郡都会陪你一起。”
“乖,别想了,别想了,不要再想了,很快我们就要成亲了不是么,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无忧……”看少女脸色越来越苍白,容狄轻声安慰唤回了少女有些失控的心神。
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自寒濯告诉他一切,他就知道就明白她到底在意着什么?恨会让人痛苦,可是那种想恨不得恨,想报仇却无法下手的纠结,才是最最痛苦磨人。尤其那其中还有一人,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他希望她能快乐!
所以他想帮她把那一切都忘记,她心底的伤太深,恨太深,痛亦是如此的深沉,这个过程注定会让她很痛苦很难接受,可若不放开,她就会一直一直的痛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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