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院发生的事,洛无忧并不知晓,待她醒来之时已是酉时一刻,已近晚膳的时间。昏暗的空间里已然点着烛火,屋子里很寂静并没有人,容狄也不在。洛无忧扭动了下身子,脑袋却是突然间梗到了一个硬物。
少女微愣撩眼看去,却原来是一个卷轴,迷蒙的眼中染上一丝疑惑,突的却是想起前几日,那个男人似乎也拿过一幅画卷出来要给她看,只可惜当时谈完事情以后她却是忘记了。
应当就是这幅画卷了吧?
从床上坐起,洛无忧伸手将那画卷拿了起来,尚未打开便能嗅到一股清淡墨香扑鼻而来,那男人还特地放来她枕边,不知道会是什么?思索着,她纤细的手指已扯下那绑画的精细锦带,并打开了卷轴。
那画卷一点点被展开,露出了整个面貌,只见那洁白宣纸之上漫天的桃瓣如落英而下。灼灼桃林之间却站着一名少女,一袭紫裙潋滟清浅,三千如墨青丝随风而舞,偶有几片桃瓣落在她发间。
那女子浑然不觉,宛如花中仙子,螓首额眉,面含灿笑,明眸幽幽望来如氲明珠辉晕,带着一种清浅的光芒却又似可在瞬间摄去人的魂魄。那瑰玉般的眉眼亦是笑到弯弯便如夜色之中,那轮耀眼的上弦月。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那片灼灼盛放的桃花林,漫天飞舞的梦幻桃花雨,亦比不上那女子面含浅笑的半分风华,都成了那女子身后的陪衬!
而那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装束,那竟然是……
少女神情微愣,继尔嘴角却是浮上一抹笑,这竟是一幅她的画像,画中之人线条简洁明了却又栩栩如生。看那下面的落款日期和印鉴,轻抚着那龙飞凤舞的题字,洛无忧眸光柔软若水。
蓦然间她不由想到离开都城那夜他说的话,他说他最在意的便是她的笑,可惜她从未对他笑过,彼时他还让她笑一个给他看,让她想着便要离开他了,得偿所愿,便或可笑得出来了。
可彼时他却不知,那时她却是心头发堵,又缘何能笑得出?而观这幅画作,作成装裱的时间却是远在那之前。那么这副画他又是如何描画出来的?
仅凭想象么?
橘黄色的灯光之下,少女执着画像倚坐在床头,浑身都氤氲着一股柔情,似乎连那空气也变得静谧而柔和。男子迈步走进厢房便自看到少女正看着画像怔怔然出神的模样,嘴角不由也勾起一抹浅笑。
“如何,可还喜欢么?无忧觉得本郡画技如何?”
男子声音自头顶传来,少女回神抬头便自看到男子望来的,柔情满满的专注眼神,顿时也不由勾唇一笑:“怎么,郡王这是要无忧自卖自夸么?不过无忧亦不得不承认,郡王画技高超,无忧自愧拂如,怕是拍马也不及。无忧自个儿都未曾发现,原来无忧也有这般美丽的时候?”
“不曾发现而已。在本郡心中,无忧却是最美,这世上无人能及!”容狄笑笑以回,不曾发现并不代表不是。至少在他心中的确如此认为,或许这便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可不得不承认,他的无忧身上总是有那么一股独特的气韵,无人能拟更无人能比,否则,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人为她心动?
而这张画卷便是他彼时想象她展颜时的模样,当时想着等以后拿来,与他所看到少女真心展颜的样子相比,看他画得是否样同样传神?亦是否同样的那般娇颜倾世?然则,后来见到少女那毫无杂质的笑颜,他却才方知,其实他画出的神韵却远不足其十之三四。
他的无忧啊,便自不用笑,只一个眼神,便已让人心醉神往。
“多谢夫君,无忧很是喜欢,不若夫君便将这幅画作送于无忧可好?”洛无忧说着便小心翼翼将手中画轴卷了起来。抱着那画卷朝男人展颜一笑,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柔软。
能将画中之人画得如此栩栩如生,自是用了心的,又怎能不让人心生喜欢呢?虽才成亲不过几日而已,然而,这个男人却是将她当成宝贝一样宠着,她早已一点点在他的柔情里深陷不可自拔。
又怎会不喜欢?
“你若喜欢的话便收着,反正以后我们有的是机会,只要你想要,多少幅都可以,本郡都很乐意画给你。不过到时本郡便不用再只靠想象,无忧也得出份力才行。”到时候他便可以看着她的真人作画,想想亦不失为一件美事。
容狄笑着将那画放去了一旁:“不过现在很晚了,先起来用膳,想来你也已饿了,那个小家伙已过来很多次都被本郡派人挡了下来,估计这会儿正撅着嘴呢?本郡替你更衣。”
对于照顾少女的事,男人做的可谓得心应手,替少女披上外衣,梳了发髻将那碧绿的明珠钗头重新插在少女头上,两人这才去了默园的小饭厅里,辅一进去就看到小安儿坐在那餐桌边的大红木椅上,荡着两条小短腿,垮着一张小脸,怀中抱着啊啾有气无力的逗弄着。
“怎么,安儿可是饿了么?若饿了可以先吃,不用等我。”小家伙那焉焉的小模样实看得人心疼,便是几个丫头在旁边哄着也无甚用处,洛无忧自然看得更加揪心不已,脸上遂也不自觉带上了些歉意。
安儿回来之后,她当真还未好好的陪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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