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又响起了敲门声。
陆渐红坐着不动,没去开门,这个时候上门的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人。
门又响了几声,听到外面有人说:“明明说陆部长住在这里的,刚才还看到有人的。”
“爸,算了,我们走吧。你没看到刚才那个人垂头丧气地下来了,肯定是吃了闭门羹。”
“扣子,你先回旅社吧,我在这等着,等到天亮我也要等到他。”
陆渐红在里面听着,正是在排档里遇到的那对父子,心中很是奇怪,听他们说是从俊岭赶过来的,自己跟他们素为谋面,难道他们也是来走后门的?
陆渐红本不想开门的,但考虑到这位父亲铁了心要在这等一夜,又于心不忍,便把门开了,说:“你们是……”
中年人见门打开,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说:“我们找陆部长。”
“我就是。”陆渐红向这对父子看了一眼,说,“进来吧。”
儿子的手里拎着那不断挣扎的蛇皮袋子,跟着中年人进来了。
陆渐红的房间装修得很简单,不过很整洁,父子俩稍有点局促地在门口狠狠磨了几下脚,陆渐红这才注意到他们的鞋子上全是泥巴,中年人穿得是一双解放鞋,而他儿子穿的皮鞋也是伤痕累累,显然时间很久了。
坐到实木沙发上,父子俩都把腰挺得直直的,陆渐红从口袋里拿出烟,递了一根给那中年人,中年人忙站起来,双手接过,儿子却客气地说:“谢谢,我不抽烟。”
“你们找我什么事?”陆渐红看着这对淳朴的父子,忽然间想到了平桥住在自己老屋的那一家人,一样的淳朴,语气也很是和蔼。
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羞涩,结结巴巴地说:“陆……陆部长,我们是从俊……俊岭过来的。”说到这,居然不知道下面怎么说了。
陆渐红笑了笑说:“大叔,不要紧张。”
那儿子面对陆渐红的和蔼,镇定了许多,说:“爸,我来说吧。”
经过叙述,陆渐红这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年轻人姓曲,叫曲功成,是俊岭市黑沟县半塔乡人,三年前大学毕业后,回到家乡,任半塔乡寨子村的村支部书记,由于那边贫穷偏僻,信息闭塞,根本不知道湖城面对全县的招聘,这还是前几天去县里办事的时候才知道,一打听,报名的时间早就过了。曲功成也就没当一回事,回去无意中跟他父亲提到这件事。他父亲虽然是种田人,但思想觉悟很高,觉得这是一个走出穷寨子的机会,便执拗地要来湖城找陆渐红这个组织部长。曲功成拗不过他,只好跟着来。由于家里穷,好不容易凑齐了路费,把家里仅剩了五六只土鸡也捎上了。
他们此行的目的可以算得上是走后门,可严格意义来说,也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能够让曲功成报上名。
按照规则,过了报名时间那是肯定不可以再报名的,可是看着这一对从穷山沟里走出来的父子,陆渐红又不忍心了。陆渐红讲原则,但又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灵活机动才是他的准则。
见他沉默不语,那中年人离开了沙发,竟然噗通一下给陆渐红跪了下来,哀求道:“陆部长,我求求你了,帮孩子一把吧。”
陆渐红赶紧将他扶了起来,道:“快起来,不要这样,你这么大年纪给我下跪,可是在折我的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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