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耀微微笑了笑,说:“话是我说的,做的却不如你啊。”
一声长叹之后,庞耀自嘲地一笑,道:“一切都过去了,就不提这些了,咱们下棋!”
陆渐红不怎么下象棋,在庞耀的大举进攻下左支右绌,溃不成军,笑道:“老领导棋艺精湛,甘拜下风。”
庞耀轻轻吹去一枚棋子上的烟灰,笑着说:“渐红,有一句话,爱听就听一下,不爱听就当我是信口胡说。”
陆渐红正色道:“老领导言重了,您尽管教诲。”
“教诲谈不上。”庞耀微微一笑,“刚刚下棋的时候,能看得出来你是在让我,只是希望在将来的历程中,你也能记住今天这盘棋,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把人逼得太紧。不饶人处……”猛地将大车向底线一沉,喝道:“将军!”
看棋局,已是必死之棋。陆渐红没有说话,眼睛落在棋盘上,似乎是在思索还能不能有救活的机会,又像是在咀嚼体味这句话的实在含义,观战的庞小顺不由道:“爸,怎么又提这些。”
陆渐红笑了笑,道:“小顺,这是老领导集其从政这么多年来政治智慧于一生的精髓,或许我们还不懂,但总有一天会起到作用的。”
庞耀也笑了笑,说:“今天心情不错,吃顿大的,小顺,把那坛子水咸菜捞出来洗洗,炒点咸肉。”
这是家常菜,过年的时候,在普通百姓家家都能吃得到,陆渐红心头却是微微泛出一丝酸楚,庞耀虽说只是一个县级市的市委书记,但好歹也是一把手,虽然谈不上锦衣玉食,但也不曾吃起这些家常菜,看来日子过得并不舒心啊。
这天庞耀并没有喝多少酒,但是醉得很快,这与年龄无关。一个人的酒量与人的身体状况和心情大有关系。按理说,陆渐红夫妇的到来,庞耀是很高兴的。但是这也勾起了他不愉快的回忆,相比于陆渐红的平步青云,虽然庞耀说得不以已悲,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落感的。因而,醉也就不是件奇怪的事了。
将庞耀扶上床睡下,三人又回到桌前,从庞小顺的口中得知,庞耀当年的退休并非年龄到了,而是有着很复杂的因素。他虽然是市委书记,但是是县级市,还属于准安市的直属管理,问题就出在准安市市委书记季春风身上。从某种角度来说,庞耀应该归于上上任市委书记赵学鹏的人,而上任市委书记李昌荣走得也是赵学鹏的路线,而他与季春风完全格格不入,这也直接导致了季春风上台后大肆排挤李氏阵营的直接后果。现任涟湖市市委书记汪精贵是以前的市长,与季春风走得很近。他有个小女人,这个小辫子被庞耀抓在手中,但是多方面的因素让庞耀心软了一下,演绎了现代版的“农夫与蛇”,在所谓的谢恩宴上,庞耀喝多了,等他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一个光溜溜的女人,就这样他黯然下台,不过这件事本来就上不了台面,如果认真追究起来,把庞耀逼急了,搞不好就不好收拾,所以季春风给庞耀提了一级,回家安养天年。这也正是庞耀在棋盘上对陆渐红说这番话的背景所在,要么不打,要打就向死里打,让对手永无翻生之日。
听了这番介绍,陆渐红唏嘘不已,道:“小顺,现在已经这样了,退下来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还是向以后看吧。”
庞小顺笑了笑,说:“为了涟湖,我爸心力交瘁,我是打一百个愿意他退下来的,钓钓鱼,下下棋,这种轻松的生活才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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