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书记,我想,你应该能理解一位女儿对父亲的关心。”潘紫烟转过身,看着窗外闪烁的灯光幽幽道,“我刚出生的时候,妈妈便难产死了。家里的亲戚都说我是扫把星,克死了我妈,加上我是个女孩子,所以几个叔伯都说要么把我弄死,要么爸就带着我离开这个家。那个时候,我爸才二十六岁,是乡里的人武部副部长。虽然觉悟很高,但是你很难想像一个家族的力量有多强大。后来,爸带着我离开了家,住在乡里给他安排的一间只有五个平方的小屋子里。这二十八年来,我们父女相依为命,为了我,爸爸一直没有再娶,可以说,我是爸看着长大的,同时我也是看着父亲是如何艰辛地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如果他是一个买官卖官的人,我们的家庭又怎么会是这样的样子?我也不怕陆书记笑话,我们在阳光巴黎住的房子都是租来的。或许你会问,潘东来不是区委书记吗?怎么会自己去租房子?他是怕我害怕。因为我从小就看太多爸被领导训斥,所以我有心理阴影,一看到官员就会害怕。这么多年,多少人都说我是个冰人,可是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内心,没有人能够了解一个从出生就失去母亲的孩子被亲人赶出家门的痛苦和怨恨,我根本就笑不出来。我记得很清楚,我第一次例假的时候,被内裤里的血吓得哇哇大哭,是爸爸一边含着眼泪教我怎么用卫生巾一边告诉我这是我长大的标志。或许你根本不会了解到我对爸爸的感情,但是我可以为了他付出我的一切。”
说到这里,潘紫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陆书记,我无意去打听你的隐私,也无意以此来要挟你,但是在爸这件事情上,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陆渐红静静地听着潘紫烟淡淡地诉说着往事,仿佛在说着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事情,可是在他的心里却是掀起了阵阵波澜,他全然想不到潘紫烟有如此悲惨的身世,很难想像他们相依为命的艰辛,同时也被他们的父女情深而感动,但是陆渐红是一个思维极其缜密的人,他并不怀疑潘紫烟所说的话,只是这里面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求证,当下道:“说说电话的事吧。”
潘紫烟这一阵子在陆渐红的电话里根本监听不到什么,也知道陆渐红只要不去用那部手机,自己将是一无所获,仍然是那副淡淡的口吻:“其实这一切都是焦裕柱搞出来的。之所以知道这件事,完全是焦孟离告诉我的,焦孟离在追求我,他的事情不敢瞒着我。”
陆渐红倒没有想到这一点,想不到焦裕柱居然如此处心积虑,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反误了自己卿卿性命。
沉默了一下,陆渐红道:“关于你爸爸的事情,我只能说一点,他如果问心无愧,组织上自然会给他一个公道,如果他真的有违纪违法的行为,那点事情你也要挟不了我。替我带句话给你爸爸,让他明天早上到我的办公室来,我会跟他谈谈。”
这个答案应该不是潘紫烟所想要的,只是没想到她的神情淡然得很,道:“我没有奢望陆书记能怎么样,只要你能公平处理就行了。”
陆渐红站了起来,道:“不管怎么样,他都是个伟大的父亲。”
陆渐红离开的时候,潘紫烟并没有送他出来,只是看着陆渐红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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