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贺子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好,离婚是吧?离,我离,我离!”说到后来,贺子健已是吼出声来,“协议书呢,拿来,我签!!!”
“算你聪明。”诸小倩的包里还有,贺子健抢过在上面签了字,狠狠地将笔掷落于地,夺门而出。
诸小倩的嘴角扯了扯,在贺子健离开后,回头向着诸明松的房间道:“爸,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不用等我。”
下了楼,贺子健早已没有了人影,进了周刚停在楼下的奔驰,不过周刚并没有发动车子,而是侧过身道:“小倩,你这又是何必?”
“什么何必?开车。”诸小倩将头偏向了窗外,却是一眼看到了站在对面马路上的贺子健,正失魂落魄地向这边看过来。
周刚道:“小倩,我太了解你了,你能骗得了贺子健,甚至骗得了自己,但是却骗不了我,因为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个贪图享受的人,否则早就跟了我了。我不否认我还爱着你,但是看得出来,你老公很爱你,也很优秀,当官的能够守得住清贫的,真的是一个好官,一个能做得好官的人,那生活中也是一个好人,小倩,我劝你还是回头吧。”
“神经病,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周刚,你知道你什么地方最令我讨厌吗?那就是自以为是。你开不开车?不开车我自己走。”
“好,我开。”周刚摇了摇头,目光在对面马路上的贺子健停留了一下,发动了车子。
贺子健虽然在盛怒之下签了离婚协议书,但是他的心里还是希望出现奇迹的,看着诸小倩和周刚上了车,只觉心里已经被完全掏空了,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一样,他怎么也想不到也想不通,短短的不到一个月,老婆没了,孩子没了,家也没了,一切都没有了。这个时候,他才懂得什么叫做人生的灰白。
“你妈逼的,想死自己跳楼放煤气去,别在路上害人。”随着一个强烈的刹车声,一个男人摇下车窗向失魂落魄的贺子健破口大骂道。
贺子健茫然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他就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诸小倩的话对他的刺激实在太大了,以至于这一刻,他甚至希望自己死了才好。
见贺子健无动于衷,那司机还在放声大骂,贺子健向那人咧了咧嘴:“我求求你,撞死我吧。”
“操,神经病。”那人发动车子,绕开贺子健飞离而去。
贺子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重安的,这已经是两天后了。在重安的住处昏睡了一天,贺子健起来的时候,觉得整个天都是灰的,而镜子中的自己更是如同老了十岁一样,显得老态龙钟。人非圣贤,在事不关己的时候,无论出自真情还是假意,劝说别人都是振振有辞,当事情落在自己身上,那完全又是另外一码事了。
重安的夜还是很美的,尤其是在下着蒙蒙细雨的时候,更显出朦朦胧胧的美丽,贺子健站在阳台上,任由那毛毛的雨丝将自己笼罩,然而他的心却仍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舒缓多少,诸小倩在重安待的时间虽然不长,虽然贺子健很忙,但是只要他一有空,他还是会和爱妻一起漫步于街头,然而这一切都只已经是回忆,再无回头的时候。
贺子健仍然想不通,诸小倩何以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前后判若两人,可是如果说发生什么样的变故,却是一点征兆都没有,那个做珠宝生意的周刚更是第一次知道有这么个人,难道钱的魅力真的是如此之大吗?
对面的小楼上开着灯,透过依稀的灯光,似乎能够看到有一个绰约的人影,贺子健知道,那是修宇,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心头却是无半分旖旎之念,这时,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号码,一丝失望涌上心头,怎么可能会是小倩打来的电话呢?
电话是庆安区区长秦必林打来的,接通电话,便听到秦必林道:“老弟,在哪呢?”
听着这口吻似乎有一些暧昧,贺子健无心去揣测,懒洋洋地道:“在家。”
“你在家?”秦必林低声道,“那你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
贺子健怔了一下,不由用起了心,道:“什么风声?”
“我草,你不知道?”秦必林似乎也意外得很,“现在市委都传疯了,说你跟那个美女记者搞到了一块。老弟,不是我说你,人不风流枉少年,但是也要注意一些影响,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
贺子健不由傻了:“什么美女记者?都胡说八道些什么?”
“行了,跟你哥就不用欲盖弥彰了,不过这事在市委已经传开了,对你的影响会不小,你还是想想办法怎么挽回吧,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唉,必林,等下……”话没说完,秦必林已经挂断了电话。
贺子健纠结不已,他自然知道这个美女记者指的自然是修宇,可是自己只不过跟她有过几次接触而已,唯一的一次亲密的还是在她的家里,当时那轻轻一吻险些让他们铸成大错,可是当时并没有外人,有谁会知道?
怔了一会儿,贺子健设身处地的替修宇着想,人家是个黄花姑娘,被这些流言蜚语缠身,影响是很大的,所以考虑着是不是要打个电话给修宇。正犹豫间,修宇的电话反而抢先一步打来了。
贺子健接通电话,便听到修宇道:“贺主任,你有没有回来?我看到你家里的灯亮着。”
贺子健的心里掠过一丝暖流,故作轻松地道:“回来了,刚刚才到。”
“那就好,我……挂了。”
“等一下。”贺子健道,“听说这两天……有点风言风语?”
修宇沉默了一下,笑了笑道:“你别听人家胡说。”
贺子健没想到修宇反过来安慰自己,心中暖意更甚,道:“修宇,这件事我会想办法的。”
修宇又笑了笑道:“贺主任,嘴长在别人的身上,难道还捂着他们的嘴不成?况且这些事情,越描反而越黑,不是常说流言止于智者吗?让时间来证明吧。”
想不到修宇倒是豁达得很,贺子健反而觉得自己过于矫情了,这时修宇又道:“贺主任,我能八卦一下吗?”
这两天修宇确实挺难,事实上这个消息传出来,确实引起了很多人的惊奇,包括修宇自己,因为她自己知道,她跟贺子健之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除了四瓣嘴唇短暂地接触过一次以外,并没有什么,要属最不奇怪的就是总编林冷了,因为在他的心里早已认定了这对狗男女有苟且之事,他从来不相信男女之间会有真正的友情,所以对于在报社传开的消息嗤之以鼻,只不过同时有点遗憾自己没有成为修宇的裙下客而已。
修宇已经得知了这个流言的散布者,正是那天跟她一起前往九子沟的宣传部宣传处的干事左郁星,不知道为什么,她却并不恨他,因为他说出了自己的心声,她担心的只不过是对贺子健的影响罢了,要知道,贺子健作为市委书记陆渐红的秘书,将来是肯定要放出去的,那么这样的绯闻会不会成为一片阻碍他的荆棘之地呢?
打贺子健的电话,没有人接,她并不知道在贺子健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不过那天在车上她已经有所感觉,所以在发现贺子健的住处亮了灯之后,便打了这个电话。
“没有什么。”贺子健的心里仍然很痛,不过口吻已经变得很平静了,通过这一天迷迷糊糊的反思,他已经知道,过去的不可能再来,与其把伤口血淋淋的翻开来,倒不如缝缝补补之后全部收起,毕竟人生还有很多事情远远比爱情重要,当然,这并不代表贺子健就已经心定神安,这样的事情没有人能替他分担。或许是不想再提这些,所以贺子健开了一句玩笑,“我以后是一个人了,可能会经常去你那么蹭饭。”
“好啊,我会努力学习厨艺。”修宇脱口回答了一句,之后自己也觉得脸红,这一刻,修宇居然感到有一丝欣喜。
贺子健的心弦微微拨动,笑了笑:“我开玩笑的。修宇,时间不早,早些睡吧,再见。”
修宇望着对面的灯熄灭了,握着手机,托着腮,忽然之间,她很想问贺子健一句:“你希望那些流言成为事实吗?”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