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院子,便见到孔夫人一身素袍,笑意盈盈的迎上前来。
:“阿毓!”孔夫人喊了一声,伸出双手。
杨毓伸出手,拉住孔夫人,微微俯身道:“孔夫人,近来可好?”
孔夫人笑着道:“好好好。”说着,挽过杨毓的手臂,牵着她进了花厅。
二人刚一落座,侍婢上前来,捧来燃好的熏香,将茶烹好。
孔夫人微微扬手,侍婢垂着头出门去。
这时,孔夫人才抬起头,再看着杨毓,杨毓有些不舒服,笑道:“阿毓可是哪里不对?”
:“是!”孔夫人正色,有些严肃道,杨毓愣了一愣,这时,孔夫人眉间泛起一丝不舍道:“你怎敢就那样闯进乱军之中!”说着不住的打量着杨毓,接着有些不放心道:“可受伤了?”
杨毓低下头,有些感动,缓缓的摇摇头:“无,断无。让长者担忧,是阿毓错矣。”
孔夫人亲自将茶汤为杨毓斟满,轻柔的道:“阿毓,我知道你的不易,但是,我有句话,你要记得。”
杨毓一双清亮的眼泛着闪光道:“阿毓谨遵教诲。”
孔夫人微笑着点点头道:“若有日,遇到困难,可向我开口。”
杨毓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孔夫人,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低下头道:“是。”
孔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将茶杯递到杨毓手中道:“好孩子,你是为了南渡之事而来?”
杨毓抬起头,微微点头,手中的热茶氤氲着暖气,她低头浅吟一口,微微锁眉道:“各大家族一个月后启程,聊城此地,是不能多待了。”
孔夫人微微点头道:“是,孔平临走时便已经预料到此事。”孔夫人也饮了一口清茶,缓缓道:“平郎临走,曾留下话,若聊城有变化,要我们尽管去金陵,他自会带阿秀去金陵寻。”
:“不愧是孔老。”杨毓早已想到,神情并未惊讶。孔老那样的人目光高远,这种事情定是安排妥当,才敢离家外出。
孔夫人微微惊讶的看向杨毓,转瞬便欣慰一笑道:“你果然也想到了。”说着孔夫人放下茶杯道:“一个月后,我们一同上路。这一路上山高水远,少不得要仰仗你了。”
杨毓赶紧低头道:“不敢,长者言重了。”
二人又絮絮的聊了一会,日暮西沉,杨毓才踏出孔府大门,接下来的日子,聊城少有的安静,各个世家都准备着南渡之事。
正月十五,上元节,聊城的街头因除夕夜刚刚逃过一劫,而显得格外的热闹,带着节日的欢喜,带着劫后余生的兴奋,庶民与士人,纷纷走上街头,一盏盏形态各异的灯笼挂于门市店铺前。不必等到夜幕降临,已是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与这一切欢欣歌舞格格不入的,街道上缓缓驶来一辆囚车,稳稳的停在宽阔的广场上。
四面木栅栏中,一个身着白色寝衣的青年男子坐在车里,原本白色的寝衣粘着污浊不堪的血污、灰尘、隐隐的有些伤口因没有及时治疗,而化脓流出黄色的脓水。离得稍近些,便能闻到那人身上难闻的气味。一道道深可见骨的鞭痕,翻着白红相间的血肉,让人看一眼就觉得触目惊心,围观的百姓隔得老远,纷纷掩鼻。
:“器儿!”
一个尖利的女声自人群中响起,只见一个中年女人从人群中酿跄的出来,伏在那木栅前,不住的哭喊。
车里的人身体微微一颤,见那女人哭喊,他顿时崩溃一般,退缩到尽量远离那女人的范围。
卢公自人群中跑出来,拉住那女人,望着精神明显崩溃的青年,亦是老泪纵横道:“器儿,你怎么了!怎么了!”
杨毓那双眼自上而下,看着卢公短短数日的变化。原本胖瘦得宜的身子,显得瘦的衣带空旷。原来尚可称作端正秀雅的脸,竟变得泪壑深深,目光浑浊。一身布衣,很是落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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