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蓝衣人冷冰冰的讲述,王靖之却将当时的状况跃然眼前一般,他笑道:“初一,你叙事的本领太差,如此精彩绝伦,响彻大晋之事,到了你口中却如此索然无味。”王靖之似乎心情极佳,微微摇摇头,又淡淡的饮了口红亮的茶汤。
听见王晞之的名字,王靖之微微舒了一口气道:“王氏重得今上重用,阿翁终如愿以偿。”
初一剑眉微蹙,低低的道:“郎君忧思甚深,于体有碍。”
王靖之扬唇笑道:“无碍。”
初一眉间微微一顿,接着道:“庾氏一门清贵,如今却连唯一位列三公的庾司徒。”他顿了顿,改口道:“中书监。”
王靖之唇角扬起一丝笑意,眸光不知看向何处,缓缓的道:“今上多疑暴虐,如何吃得庾林脱簪着素那一套?”他淡然的摇摇头,缓缓的道:“庾温会醉酒挡公主车驾?”
初一微微点头赞同道:“庾温挡公主车驾,被侍卫当街砍杀。而庾司。”初一似咬了舌头一般,改口道:“中书监手中再无实权,只能眼睁睁看着老来之子命断黄泉,却无能为力。”
:“恩。”王靖之那双深邃澄澈的眸子看向初一,双唇微微扬起,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烛火照射在他身上,将他身后的影子拉的老长,外面吹过一阵暖风,自窗缝中吹了进来,将烛火抚的抖了抖。
他慢条斯理的起身,眸光略微低垂着踏着悠雅的步子,行到窗边,将木质长窗推开。窗外的月色正皎洁,他眸光盯着月色,缓缓的道:“将被占地的庶民安顿好。”他微微蹙眉,唇间却化起带着邪意的笑容,慢条斯理的道:“桓、谢此刻定是得意之时。”他长叹一口气,悠悠的道:“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初一微微颔,拱手行礼,那双暗处的眸子,一如王靖之看向窗外的眼睛,带着浓浓的兴奋。
次日一早,杨毓身着素袍,外罩着淡蓝色褙子,上衣较窄而下裙华袿飞髾,腰间挎着短剑。一头浓密的秀用一条淡蓝绢带紧紧的束在身后,脚上踏着一双素白锦履,她骑在一匹身带青黑色纹理的骐马之上,她微微勒紧缰绳,骏马仰起脖子,打了个响鼻,左前蹄子在地面上刨了刨,显得异常英武。
:“阿毓,你这是?”樊公正巧自城主府中出门,却见杨毓一身的清傲隽逸,正端坐在骏马之上。他略一迟疑,眼中散出惊艳。
杨毓扬起樱红朱唇,笑着道:“带孩子们出门游玩。”
樊公了然的笑道:“阿毓姿容更胜从前,几叫我不敢看。”
杨毓歪歪头,用少女独有的娇糯的声音道:“樊公惯会揶揄阿毓。”
樊公扬唇一笑,低声问道:“时下人酷爱骑牛,偏你这小姑,非骏马不骑。”
杨毓的双目流转,似水波潋滟,她笑着道:“孩子们还小,可不能养成出则车舆,入则扶持的模样。骑牛优雅舒适,骑马却更能令人学会驾驭与果决。”说着她又是灿然一笑,轻轻的道:“人生一世,若是只图享乐,与林间走兽有何区别呢?”。
樊公微微一愣,眼神中有些更加不明所以的东西,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便在原地席地而坐下。
时下风气便是浮华奢侈,牛虽行路缓慢,受重力却强,有些士人公卿为了体现自己的优雅,甚至在牛背上架屋,屋内可容二三人闲坐或睡觉。如此的安然享乐已成为人们根深蒂固的思想。
杨毓眸光微微有些闪烁,看着那位有些许失魂的名士,她的眉头微微蹙蹙,却未再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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