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邱永带着一众文士自城门内疾步走了出来。
杨毓发怔的瞬间,却见那些文士身后跟着数不清的庶民。
:“女郎!你要不辞而别么!”邱永几步上前,一把抓住杨毓的手腕。
杨毓不尴不尬的笑了笑,缓缓的道:“邱公这是作甚!”她压低声音,对邱永道:“这么些庶民前来,你还让我怎么走?”
邱永也压低声音道:“亭公主所行高洁,该受万民朝拜。”
杨毓一翻白眼道:“邱公永,我这名望已经势大,不该再谋求这些,我可不是甚简在帝心之人,若是今上疑虑于我,你叫我如何行之!”
:“啊?”邱永明显没有想到这些,他倒吸一口凉气,无奈的转眸看看身后跟随而来的庶民,已经骑虎难下。
杨毓低声道:“邱公,北地已非善地,我观今上也无夺回失地之心,为求长久,邱公该尽快安排庶民转移此是非之地。”
邱永微微蹙眉道:“女郎是说,胡人会卷土重来?”
杨毓点头道:“北方已经失守,现在,只是负隅顽抗,若今上不下定决心,此地定会时常受胡人侵扰,到那时再想转移民众,只恐庶民不堪重负。”
:“依女郎之意,庶民该去往何处?”
杨毓垂头略一思索,缓缓地道:“蜀地深处。易守难攻,土地肥沃广阔,可以休养生息。”
:“我懂了。”邱永微微沉吟一瞬,身后的庶民已经近在迟迟,他们正作势要跪之时。
杨毓双眸闪过狡黠,她手把车框,本想轻快的跳上马车,却不慎踩到长及脚背的裙角,她一个趔趄,摔在车上,狼狈的拍着车夫的后背道:“快行快行!”
车夫一怔,马鞭一甩,打在马身上,竹林七贤笑着看着杨毓的车行去,纷纷撩袍上车。
:“女郎救万民于水火,何以不受此拜!”一个老叟喊道。
杨毓将头伸出车窗,对邱永喊道:“邱公,若到金陵,去淮水北岸杨府寻我!”
:“女郎!”
:“女郎!”
庶民追出几步,却无可奈何车马太快。
跟在邱永身后的几个文士笑着对杨毓车马远去的方向俯身而拜。
庶民一看,纷纷跪在地上,叩拜着喊道:“谢女郎!”
:“女郎一路平安!”一个素衣妇人挥着手喊道。
杨毓心中惴惴不安着,这亭公主,算是做到头了。
她气恼的一拍软榻道:“才做了不到十日!”
阮宗收回看向身后的眼神,低低的笑了出来,缓缓的道:“能将风雅洒脱的杨氏阿毓,逼得落荒而逃,真是难得的景象。”
嵇夜原本想说教一番,想起杨毓方才跳上马车摔倒的狼狈模样,可耻的笑了。
车马不停的行了一夜又一日,终于到了潭山脚下,因着南迁途中的历练,杨毓已经练就在马车中安睡的技艺,而竹林七贤,亦是习惯驾车出游,是以,几人神清气爽的下了马车,纷纷相视而笑。
嵇夜几步上前,拉住杨毓的手臂道:“阿毓可愿与我等把臂入林?”
杨毓微微一怔,是真的怔住了。
嵇夜所言的“把臂入林”,不是单纯的说一同进山,而是邀请杨毓加入竹林七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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