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他钱了,花了我两个玉石矿啊。”季沁不解道。
小个子恨铁不成钢:“钱钱钱,钱能买来真爱吗!”
“等等……”有经验的老者突然竖起耳朵,制止了他们的吵架。“外边有动静。”
季沁疑惑地四顾。
小个子皱了皱眉头,突然拿起一块麻布塞住她的嘴,直接把她丢到了驯化小妖魔的木桩圏里,季沁还没反应过来,立刻被一堆像羊又像牛的小妖魔埋在它们肚子底下,几乎透不过来气。
和她一同被塞进来的是两个三四岁的孩子,他们朝季沁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的身形。
只听嘭的一声,溶洞入口处石屑纷飞,洞内的老者立刻示意大家拿起防身武器。
季沁头缝隙里抬头看去,只见七八十个犬妖从门口炸开的大洞中挤进来,它们眼睛幽绿,尖利的牙齿在往下滴落涎水,凶狠地堵住所有人的去路,喉咙里发出警惕的呜呜声。
而为首的,却是两个正儿八经的人。他们身上似乎涂着一层泥土,泥土中混合着羽毛、指甲,一股刺鼻的妖魔腥臊味道扑面而来。
……人伥。
领队曾经给季沁说过,幽州有一些人族被妖魔俘虏后,为了活命便投靠它们做了人伥,用他们主人的排泄物和着黄泥涂抹全身,掩盖自己的气息,他们为妖魔寻找用于果腹的人族。已经丧失基本人性,为了讨好妖魔主人,甚至会生吃同胞,食肉吮髓。
人伥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但是遇到比他们的主人实力更强的妖魔之时,也只有被果腹的份,当年有不少人就是伪装成人伥才能带着家眷逃离幽州,比如谢沉峦。
溶洞众人见此,立刻提起长刀反抗起来,他们反映虽然快,但毕竟只是些老弱病残,手中长刀还没握稳,就被迎面而来的犬妖劈手夺去。犬妖一脚把他们踹到在地,脚踩在他们背上,立刻发出骨头被折断的咯吱声,痛苦声此起彼伏,但是却更刺激它们,它们看起来越发开心了。
“你们想干什么?”溶洞中的老者愤怒道,“你们自己做人伥还不够,还想帮着妖魔害死自己的同胞吗?”
“老爷子别着急着骂啊。”其中一个裹着泥土的人伥说道,“说实话,我也是为了你们好,你说你跟着夙乔能混出个什么所以然啊,还不如来跟着我们混。吃好喝好,还不用担惊受怕!”
“你是个畜生,还想让别人和你一样做畜生!呸,你肯定不得好死!”
那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冷哼一声:“全部都给我带走!”
“呜!”一只犬妖长嚎着抗议。
那人伥迟疑片刻,道:“去吧,那几个老的是你们的了,记得把心给我剩下。剩下的带回去交差。”
犬妖们欢快地呜了一声。
季沁听见几声惨叫,而后是牙齿刺入骨肉的声音,淡淡的血腥气味传来,还有一些压抑的哭泣声。季沁一阵干呕,却被小个子塞在她嘴里的粗麻布堵住所有的声音,她虚弱地伏在地上,把被几个被藏进来的孩子抱在怀里,掩住他们的眼睛。
须发苍白的老者惨死在地,只剩下沾血的麻布衣衫和零碎的几根白骨。而惊惶不安的妇人,还有刚刚给季沁圆芋的小姑娘,把她扔进圏里的小个子,全部被犬妖压着肩膀带走。期间小个子试着反抗,结果被犬妖一口咬掉了半截手臂。
人伥满意地笑了笑,引燃火把,扔进了各个角落,包括季沁藏身的地方。
季沁看着火焰从身侧升起,圈里小妖魔急躁地上下乱跳,越发沉默地捂住口鼻,不敢有丝毫动静。
·
白茅兴冲冲地扛着猎物回来,刚想大声告诉大家,今天晚上可以加餐,却只溶洞入口处一片狼藉,一道道浓烟冒出,隐约还透出一道道红色的火舌。
白茅心中一惊,立刻抽出长刀砍掉一截青蒿,用力拍向洞口的火苗。
洞口火势稍减一些,大家立刻掩住口鼻冲了进去,浓烟刺激得他们无法睁开眼睛,夙乔远远看见有个勉强向出口移动的身影,他连忙跑近一看,正是被季沁。
季沁发觉有人过来,勉强撑起力气抬头看了一眼,再也无法忍耐,背着孩子们的手一松,直接晕了过去。
夙乔立刻将她抗在背上,白茅也接过了那两个已经晕过去的孩子,招呼大家赶快离开。
“这里应该是被发现了,我们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是,族长。”
“那就去树屋吧。”
“走。”
季沁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见树屋天窗外的茂密树冠,她躺在树屋上,身下粗糙的木板硌得她后背发疼,她却不想动弹,脑子还在一阵阵地恍惚,仿佛是在梦里一样。
她猛然坐起身体,环视四周,看见夙乔正在树屋一角闭目养神,两个孩子东倒西歪地睡在他脚下。夙乔还是一直坚持他苦行的惯性,即便是累极了,也依旧是坐着入睡,不肯让自己有丝毫的享受。也因此他睡眠极浅,察觉到季沁起身的动静,他立刻清醒过来。
“你醒了?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夙乔扶了她一把。
“人伥。”季沁木木地重复着两个字。
“果然……”
“那你们会去救那些人吗?”季沁问道。
夙乔碰了碰她的头发,小心地安抚她:“妖魔一天之内吃不掉那么多人,我们一定会去救的。只是在那之前,我得先送你离开。”
“为什么?”
“因为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夙乔平静道。
季沁瞬间理解了他话里的意思,愤怒道:“你们这不是救人,这是寻死!”
夙乔勉强一笑,嘴唇越发惨白,几乎毫无血色:“季家主不会以为我们百余人,几十把刀,可以力拼两头穷奇和他手下那么多妖兵妖将吧?”
“那你们还要去!?”
“即便玉石俱焚,不欲苟且偷生。”
季沁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揉了揉脑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从树屋上窗口遥遥望去,透过茂密的枝叶,她隐约看见了远处残破荒废的幽州城墙,蓦地问道:“幽州的布告镜是不是还在城内?”
夙乔疑惑看向她:“据说还在。你想做什么?”
季沁拿麻布裹了一下手臂上的烧伤,牙齿咬紧系了个死结:“我砸钱能解决的事情,轮不到你去拼命。”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