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当做了小偷,吕汉强在仔细的看了再看自己身上的五品官服,确认没穿错之后,就彻底的错愕了,因为自己堂堂一个五品户部司官,在自己的衙门,竟然被人指认为是小偷,还是五品官的小偷,这实在是太离谱了点吧。
苦笑着转身看去,却是一个彪悍威武的门房,穿着皂隶的服色,正站在门房前,插着腰,凶狠的看着吕汉强,挺胸叠肚的,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与轻蔑。那神色,绝对是将穿着五品服色的他当成了一个贼。
吕汉强笑了,看来真应了那句话,宰相门前五品官啊,那气势似乎比自己正牌子的五品官还牛。
这户部乃是大明钱粮重地,天下官员来京,第一个就是吏部报备公干,然后绝对就是这户部,因此上,这户部里的官员最是吃香,连带着,这户部衙门前的皂隶,虽然不过是不入品的吏员,但历来他们接待的都是各地督抚巡抚之类的大官,而那些大员一个个也本着阎王好见,小鬼难堂的古训,对这些小吏门房总是点头哈腰,还要奉上红包,这一来二去的,也就惯出来了毛病,他们对那些封疆大吏都可以吆五喝六,五品以下,他们几乎就没见过外地官员进来过。
既然人家没认出自己是这个衙门的主人之一,那就自己介一番吧,于是吕汉强对着这个皂隶微微一笑,露出最洁白的六颗牙齿,背着手道:“我,户部陕西司郎中吕汉强,我不是贼,我是回我的衙门公干。”
那皂隶不觉一愣,然后上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吕汉强,很久之后点点头:“看着眼熟,好像是来过。”其实这不过是小吏看着吕汉强有些气势,随便敷衍一下罢了。
这叫什么话,什么叫好像啊,这办公衙门,自己在当上这郎中近年以来,至少——等等,我得算算——似乎自己还真就没来过,不过人没来过,这身官服你总得认识吧,你怎么就连自己的上官都不认得?
这就是吕汉强的外行了,天下同品级的官服都一样,没有特定标签,谁知道你是哪个衙门的。
于是,吕汉强就收起笑脸,很严肃的道:“我是这里的一个主官,你是新来的吧,要不,怎么连自己衙门里的主官都不认得?这是不是太失职了?”
那个皂隶对突然严肃起来训斥自己的吕汉强还是不能完全信任,毕竟眼生,可别是什么走了门路不着,上这里来坑蒙拐骗的,当时就警惕的看着吕汉强,“我是这里经年的老人,要说我这眼睛,绝对是过个苍蝇一年后再来,我也能分出是不是来过,就你,我却不敢说。”然后看看吕汉强身上五品的补子,又笑着道:“看你也是个官,我不管你是哪个衙门的,想要找人,先报下名号,在门房登记,然后外面等着去,想要办事,你也该知道这时候的规矩,那就还是外面等着去,这里是户部重地,不能随便出入。”
当时吕汉强就为之气节,这还真是龙宫不认龙王,虾兵也能欺负主人了。
越想越气,很想与这皂隶争论一番。突然在不远的一个官厅门口,探出一个脑袋,很不耐烦的对着那个皂隶大声呵斥道:“老赵,吵什么吵,这好好的天气,就不能让人稍微睡一觉吗?”随着这一生断喝,那叫做老赵的立刻换上了一幅笑脸,缩腰,塌背,对着那探出来的脑袋连连点头哈腰的道:“刑大人,都是小的不好,吵了您的好梦。”然后煞有介事的望望天色,啧啧道:“刑大人日夜劳累,是该歇歇,等尚书大人下朝,还一定有的你忙呢,您老先歇着,我立刻将这个呱躁的家伙赶出去。”说完,一扭头,窝了一肚子火的老赵,那原本一脸谄媚的笑脸立刻换做了疾言厉色,对着吕汉强再次强横的高声呵斥道:“你,滚出去。”
吕汉强怒了。
这是打脸,严重的打脸,在自己的衙门让自己的属下赶走,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动作一下不行,原本自己便是这衙门的主官,大家都对自己如此轻视,现在自己又接任了裁撤驿站善后的差事,更游离于这户部边缘,而这善后问题,自己还想着在这户部淘弄点什么呢,以后一定要常来常往,要是这次不立威,那下次自己回衙门,那还不每次都要看他们的颜色?连小吏都能欺负的人,谁还重视你给你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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