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有了生气的街市,看看那些安静的跪在篝火破锅前的难民,吕焕之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眼角不由得有泪光闪现,平陆总算是活过来了。
“这就是我们的百姓,坚韧而孝道,能担当懂得感恩,这样的百姓成为大人您的治下之民,大人应该感觉到自豪。”站在吕焕之身边,看着这感人的一幕,吕汉强小声的评论。
吕焕之不经意间轻轻擦去眼角的泪花,“是啊,天下有如此百姓,为什么却弄到了今天这步田地?怎么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啊。”
吕汉强就默不作声,这原因他知道,也不多,但他不能说,说了便是大逆不道,说了也没半点用处。默默的继续往前走,小红马就猫似的眯着眼睛亦步亦趋的跟在他的身后。
现在这个小马断了的肋骨已经痊愈,吃的好睡的好,已经是膘肥体壮毛管红亮,已经不再是吕汉强的坐骑,而成了吕汉强的跟班,也不备鞍韂,也没笼头,就那么自由自在的随时跟在吕汉强的身边。往前走的时候,突然闻到了一股清香,好奇的歪着脑袋看去,却是路边有个老头在卖新挖的萝卜,水灵灵的真是让它眼馋,于是就停住步子,歪着脑袋拱着吕汉强的后腰,吕汉强也就站住,顺着他的眼光望去,明白了它的意思,笑骂一句:“越来越馋了。”就走过去,弯下腰向那个老农问道:“多少钱一筐?”
“十文钱。”那老农一见是个贵人在打听价格,赶紧站起来陪着笑脸回答。
“连筐呢?”吕汉强可不想抱着一抱萝卜满街走,让小红抱着,那简直就是不可能。
那老者想了想,咬咬牙道:“十五文。”其实这筐都是当地的柳树毛子编的,也不值钱,要了五文也不算少了。
吕汉强就笑着在口袋里摸出一把制钱递了过去,足足有二十文之多,当时虎的那老者一时间手足无措,连连说多了多了。
吕汉强就笑着道:“不多不多,这个筐就值了,说着也不管那老者推脱,塞了制钱直接提起萝卜筐,一下就挂在了小马的脑袋上,笑着道:“你个吃货,自己的东西自己拿着,我可不帮你提。”
那小马就呲牙一笑,然后就嘎嘣嘎嘣的吃个香甜。
看到这一幕,吕焕之不由抿尔感叹:“大人能善待一个畜生,对百姓岂能辜负,这是我平陆百姓之福啊。
吕汉强就笑着道:“我没那么伟大,不过是尽量让我身边的人,哪怕是畜生过的好一些罢了。”
两人正说着,却看那老者卖完了萝卜却不走,而是拿着吕汉强刚刚给的制钱走到墙角里蹲着的一个孩子身边,数了数手中的制钱,拿出五个,但想了想就又咬咬牙再拿出了五个,递给那孩子道:“孩子别哭了,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总会有活路的,也是你我有缘,先拿了这十文钱回家侍奉老母吧。”
那孩子扬起泪脸忙摇手道:“谢谢大爷,我我我——”却是我不出什么,然后继续蹲在地上哭泣。
这是一个有志气的孩子,轻易不愿意接人家施舍,但生活却是无奈的很。
于是吕汉强就动了好奇,走到那孩子身边问道:“流民?”
“这孩子是米脂人,带着老娘小妹逃荒到这的。”那个老人替这个孩子回答。
“米脂到这里,有上千里,还要过黄河,还带着老娘妹子,他是怎么来的呢?”吕焕之就吃惊的张大了嘴巴。
吕汉强就点点头,这是一个坚韧的孩子:“怎么?你没去报名应募吗?”
那孩子再次扬起泪脸,抽泣着看了一眼吕汉强,“大老爷,我去了,可是人家不要我。”
“为什么?”
“做乡勇人家嫌弃我个子矮,做矿工人家嫌弃我身子单薄,做修路的,人家嫌弃我没有力气,木工什么的,我也不会。”
吕汉强就笑了,这还真是这样,看来这孩子的确也是处于这么个尴尬的状况。但转而一想,就又道:“不还有个招募牧童吗,那也是一日三餐的啊。”
“我年纪过了,人家招募十五以下的,我今年十六了。”吕汉强这次是彻底的笑了,不过也为这孩子的诚实所打动。
“再说了,我即便是当了牧童,我是吃饱了,可我娘和小妹却要饿死了,我就只能还是再在城里碰运气打短工了,饿死也是一家能埋在一起。”
吕汉强就眼圈一红,站起身吸了口气,“你跟我吧,我身边缺少一个小斯,一个月给你二两的月例。”
“真的啊?”那孩子楞了一下,不信的望着吕汉强,倒是那个老头激灵,赶紧给了这孩子一脚:“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新东家磕头啊。”
这时候那孩子才明白过来,翻身就给吕汉强趴下磕头,口里连连称呼吕汉强东家。
吕汉强一把拉起他,笑着道:“得得,先记住,跟着我是不兴磕头的,还有,你马上回家通知家人一声,然后就只能和我住在军营里了。”
“是老爷。”那孩子一跃而起,可刚走了两步就又站住,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吭吭哧哧的想说又不敢。
“什么事情,说吧。”吕焕之也很喜欢这个利落的孩子,笑着帮他解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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