渤海之上,海涛澎湃,黑沉沉的巨浪,如山峰一般,前仆后继的拍打着行驶中的战船,在刚从山东水师港口出海铺满海面的舰队,这时候,在这苍茫的大海上,在强劲的南风鼓动出的无边巨浪中,显得如此渺小,那原本看着巨大的战舰,在这如山的波涛浪海里,就如秋天中枯黄的落叶,显得渺小而无助,每一个巨浪涌来,扑到甲板之上,都会让在甲板上忙碌的士兵,狼狈的连滚带爬,死死地抓住眼前的缆绳,以免自己被卷进那苍茫的大海里去
脚上就好像生着钉子一般的周楚钧,端着从西方进口来的单筒望远镜,遥望着远处海天一线的地方,沉默不语。
周楚钧非常感念吕汉强的知遇之恩,能够让自己从一个国公府的小小侍卫,经过几年的战阵厮杀,现在终于成了大名国朝有数的三品参将,成为所有人梦寐以求的大明国朝的子爵,现在所有人见到自己的时候,都要恭恭敬敬的称呼一声爵爷,而在这每次称呼里,周楚钧虽然不断的谦逊,但一种骄傲却油然而生,人生不过如此,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最终被国家承认,还夫复何求?
这时候,一身戎装穿戴得一丝不苟的吴三桂,面色惨白地走到周楚钧的身后,拱手施礼,向周楚钧汇报道:“启禀将军,据嘹望哨汇报,我们的舰队不久就将靠近葫芦岛港,请示将军,我们是不是要在葫芦岛港靠岸休整一下?”
周楚钧就回过头,打量了一下这个钢铁铮铮的汉子。当初刚见面的时候,这个吴三桂一脸稚气,年轻的让人羡慕,但经过在山东战场上的厮杀,原先的那种稚气与意气风发,早就丢的一干二净,换上的是沉稳果敢,而被督师大人紧急调到海军陆战队之后,经过这一个冬天艰苦的海上训练,结果这个小家伙,皮肤虽然黑了,但晕船的这个习惯怎么也改不了,每次一上船,立刻就吐得昏天黑地七荤八素,原先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经过这一个冬天的折腾,竟然足足瘦了能有二十斤,就看现在他的情况,紧闭着嘴,两个腮帮子不断鼓起憋下,喉结不断上下耸动,这说明这个家伙,胃里正在翻江倒海。
周楚钧难得的生出戏弄的心情,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于是吴三桂只能站在周楚君的面前,紧紧的闭着嘴,瞪着眼,艰难的忍耐着。
好久之后,周楚军突然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然后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船栏杆外面的大海,:“快去吐吧!要不你要恶心死我了。”
难得一向木那严谨的周楚君有这样的表现,得到军令之后,吴三桂以最快的速度扑向了船栏杆,然后对着那苍茫漆黑的大海,吐的是翻江倒海。
正吐的晕头转向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被人轻轻的拍打,眼睛一热,心中一暖。
周楚钧轻声的道:“何苦来的呢,随着你的父亲,好好在山东征战,孔有德已经被你父子逼得走投无路,原先五七万叛军,现在也不过剩下区区三两千,转眼间即将灰飞烟灭,到时候这评论第一大功,便是你父子的了,到那时候,你岂止是现在这样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加上你武进士的出身,当今的天子门生,一个参将是跑不了的,何必要到这海军陆战队里来受这般辛苦?”
吴襄父子在吕汉强的资助下,提前参加了山东对孔有德的平叛,战功卓著效果斐然,虽然孔有德的部下出生都是官军,但和大明的关宁铁骑相比,简直就不在一个等量级上,更何况当初被吴襄父子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当时就损失了大部分人马,后来吴三桂更是带着关宁精锐,对孔有德和耿敬忠实行穷追猛打,连番恶战下来,原本六七万的叛军,现在已经被紧紧的包围在山东中部山区,孔有德和耿精忠的手下也不过只剩下区区两千人马不到,若不是吴襄心怀私心,玩什么养贼自重的把戏,早已经就灰飞烟灭,而吴三桂这个累立战功的前锋大将,就凭这平叛的战功,早就应该升任为参将,结果吕汉强一封书信,这个小家伙就立刻丢掉了参将的前程,直接赶到周楚君的手下,做了这海军陆战队的副纵队长,结果是原先的功劳没有叙,现在还没有功劳,因此上,吴三桂的脑袋上依旧顶着一个游击将军的职衔,在现在复辽军的序列里,在正副纵队长一职上,官阶品级是最低的。
尤其这小子还是个天生的旱鸭子,被调到海军陆战队之后,虽然刻苦训练,努力习惯大海上的颠簸,即便是在夜里,他自己悄悄的跑出去,站在左右摇晃的旱马上努力习惯适应,但天性这东西是没法改变,无论他怎么刻苦训练,努力适应,但一上船仍旧晕船晕到七荤八素,吐的是肝胆俱裂。
看到这么一个刻苦好强的将军,一边拍打着吴三桂的后背,一边很不理解自己的上司吕汉强对吴三桂的看法。
其实吕汉强对吴三桂在表面上总是表现出热络与赞赏,但作为一个跟随吕汉强的老人,随时在吕汉强含满笑意的眼睛里面,看到的是一股股杀机,看到的是一丝丝警惕,尤其每次吕汉强站在吴三桂身后的时候,面对那个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原本满含微笑赞许的眼神,会突然变得冷厉起来,这样的变化,让所有的老人感觉到不可理解,但所有人又不去拆穿,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吕汉强以这样的眼神态度去对一个人,那这个人绝对有必死之道。
因此上,吕汉强将吴三桂调到自己的手下,周楚军虽然没接到吕汉强的明确指示,但依旧对吴三桂百般戒备,如果让他知道吴三桂有任何不矩的行为,周楚君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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