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仓库,到了胖子和小慧站着的那个圆台,旁边就是管子,管子下面是洞口,而那个洞口已然关闭,白绮似乎也有些担心和害怕,紧紧拉着我,两个人一同贴在那个洞口的边沿听。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我上下瞧了瞧这台恐怖的机器,又看了看门口那个开关,心里面 也隐约感觉到奇怪:明明机器已经关闭了,如果真的是“造”孩子,那也是机器发动起来才会制造呀?这个逻辑不对呀。
但到底是机器开动起来制造孩子,还是停下来制造,这个我却不知道。或许,开动了那一会儿,就是在给机器制造积蓄能量呢?现在,也只能做此判断和猜想了。
这个地方还是少呆为妙,万一哪个地方站错了,我和白绮又万一“生”出一个怪物来,就像是先前二伢子变成的那个样子,你说,我们养还是不养?
白绮站在刚才我们共同站过的地方,前面就是跟胖子得那个圆台是一模一样的,只听她说道:“幸亏我们没有站上去,我猜、我猜,那个先前出现的人形,就是在给两个人照相,然后一旦站上这个圆圆的东西以后,马上就能‘生’出孩子来。你说我判断地对不对。”
我点点头,说道:“大概是这样。”
“万一,我是说万一,刚才真的是……有了,我们的孩子……,你、你认他当爸爸吗?”
我忍不住笑道:“没有万一,我们不是没站上去吗?”
“当我没说。”说完,白绮转身出了仓库。
那些孩子看来真的算是“死”了,仓库内外,一片寂静,我和白绮走路的声音刚才一直在仓库里面回响,要是有孩子还活着,那就一定能听得到。
又看看那个既害人,又“生”人的可怕家伙,心中充满了恐惧、厌恶、憎恨和无奈,最后只得长长叹了一口气,走了出来。
“你在看什么?”白绮见我站在仓库外面不走,于是问道。
“我想,我真想一把火把这个鬼东西烧了,这个东西实在是太害人了!”我说道。
“嗯。刚才我也快被吓死了……”
过了一会儿,白绮又问:“你真的这么打算吗?把它给烧了?”
我点点头,问道:“不然呢?”
“可是……,可是,我说出来你不要怪我。”
“什么?”
“要是、要是没有它的话,小慧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哦……,哦……。那依照你的意思?”
白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既然有人制造了它,就说明,说明有人要用它,说不定,它会给一些人带去幸福呢?”
但是,但是我却实在受不了这种“制造”生命的方式,如果,这都算是正确的,那么人的繁衍,人的爱情,人之间的相守,又算是什么?
我忽然想到,这是不是就是一个复杂的哲学问题?既要生,又要死,生死永远是哲学绕不开的话题。
刚才那一幕,快速地“生产”,然后快速地消亡。生命来得如此突然,又去得如此突然,能够活下来的,都是奇迹,都是偶然。起码,在这台机器面前,一些生命经历过这一切,又显得如此残忍和渺小。
这个机器,又能造人,在迅疾之下,马上又能杀人,这到底是它的功劳,还是它的过错?
那些无辜的生命,应该要向谁申诉?
正义与邪恶,又该如何划分?生与死,又怎么来抉择,谁来抉择?由这台机器吗?
但从另一方面来看,其实人不也是一样吗?有什么区别呢?一个小小的生命的诞生,不就是因为偶然吗?男女关系,男女的交合,创造生命,不就是偶然吗?
我有点能够说服自己不烧这个东西,但是又说服不了自己对这台机器深深的恶心跟厌恶。
算了。
还是古代哲人说的对,刀子既能够杀人,也能够防身,凡事都是一面双刃剑。用到它好的一面,那就是好,就是善,用到它不好的一面,那就是恶,就是倒行逆施。
我们中国的哲学还真是……,天下任何事情的是非曲直,怎么解释都行。恶,可以转变成善,善,也可以转变成恶,凡事都有变通的余地,只要看出发点如何,只要看是否能够在心里面有正确的标杆。
白绮见我久久站在那里不动,也依偎着我的身体,靠得紧紧地。夕阳,照在我们的身上,我们的脸上,头发上,影子,拉得长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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