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娘给她打量的有些发毛,轻声道:“小姐这般看着我做什么?难道是不认识我了吗?”
重岚问道:“你有什么事儿?”
白姨娘又红了眼眶,抬手把她从头抚到脚,瞧着倒像是她亲生的闺女:“老爷如今已经去了,夫人临死前只担心小姐,便特意叮嘱我,在她身后要好好照顾你,这几日一直没见着小姐,我心里担心得紧,特地来瞧瞧小姐身子如何了。”
重岚眨了眨眼,对她的来意隐有所悟:“可是娘拜托将军了,要找一户妥帖人家来收养我”
白姨娘面皮子一紧,忙道:“别人家哪有咱们自己家住得好呢?咱们把何府重新修一修,仍旧快快活活地住在自己家里不好吗?”
重岚哦了声,心里差不多了然了,如今何家就剩下何兰兰一个,她一个小女孩当然不可能自己拿着何家遗产,当然是谁收养她便能得了那些钱,白姨娘要是养了重岚,虽然她是妾室的名头,但在何府两个主子已死,正头主子还年幼的情况下,只要何府名义上还在一天,她是个妾室也能横着走。
白姨娘见她不吃软的,便沉了沉脸,把话说重了些:“我晓得姐儿瞧不上我,但咱们到底是一个府上的,害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晏将军要是选了别的何家亲眷,都不是一家人,他们如何会真心对姐儿好?”她说完又柔声道:“姐儿去跟将军说,说你还想留在何府,到时候我来照管你,你也不用跟别人过受闲气。”
重岚瞧了她一眼,不得不说这人说话还是有些道理的,但何家其他亲戚未必可信,她这个姨娘就更不可信了,她偏了偏头:“那日在官道上死了好些人,连我娘都去了,为什么独独你没事儿?”
白姨娘面色微变,那日鞑子官兵里有个官兵见她颇有些姿色,这才没杀了她,她也一味地媚好逢迎,后来才得救。她勉强笑道:“姐儿问这个做什么,我当时藏在一处山缝里,鞑子没有发现。”
重岚哦了声:“你既然藏在了山缝里,难道我娘是特意跑到山缝里去找你,嘱托你让你照管我的事儿?”
白姨娘暗地里咬了咬银牙,她本以为小孩子好骗,随意吓唬几句就能成事,没想到她三两下就给她拿住话柄。她深吸一口气道:“我一心为姐儿筹谋,没想到姐儿竟这般怀疑我,万一你落到哪个狠毒的亲戚手里,只拿你的钱不管你的死活,老爷夫人在地下也难安啊!“
何兰兰一直和她不对付,常在老爷面前数落她,她前些日子想给她个教训,便趁没人的时候把她推落到湖水里,没想到这小丧门星竟然一命呜呼了,更没想到她死了之后还能活过来,比原来更招人厌了。
她看着白姨娘的脸色,把粥碗推到一边,也懒得再跟她纠缠,直言道:“你以往是个什么样子也不必我多言,况且只听说过让正室抚养庶出子女,还没听说过让姨娘抚养嫡出孩子的呢,你一个妾室,再怎么说也不过是半奴,最多算是伺候主子,怎么能用照管二字呢?”
何家是几年前才发迹的武将人家,不像文人家规矩严谨,她在何府素来受宠,就连正头夫人都得给她几分颜面,哪里被这般当面骂成奴才,一时之间脸色发青:“姐儿何必说的如此难听,我是瞧在老爷的份上,真心想帮你的。你万一落到那心肠狠毒之人手里,不光拿了老爷夫人的银钱,还不管你的死活,那时候才叫凄惨呢!”
不过一个没了爹娘的丫头片子罢了,还不赶紧伏低做小,真以为是原来千娇万宠的何府小姐啊!
这话透着威胁,重岚怕她真急了给自己一下,正好晏和打起帘子走了进来,她跳下椅子蹬蹬蹬躲到他身后,低着头用脚挫了挫地面,语调委屈:“姨娘,我这里真的没有钱,我娘把钱都给大人了,你要是想要,就问问他吧。”
白姨娘大急:“姐儿这是什么话!我几时问你要过钱了?!”虽然她的目地是要钱没错,但她也没傻到直接说出来啊!
重岚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垂头道:“姨娘说没便没有吧。”
以往何兰兰跟赵氏一样是个泼辣脾气,怎么从棺材里爬起来一回手段这般精细了,白姨娘在人前从来不落把柄的,张了嘴立时就要反驳。
晏和用手指轻敲了敲桌案,仍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立时有人进来把白姨娘叉了出去敲板子,他做完这事儿之后也不言语,只是低头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重岚头皮一麻,立时领悟到自己错哪了:“我对不起大人,我不该拿您老人家当挡箭牌。”她讨好地拱了拱手,抬眼笑嘻嘻地瞧着他:“多谢大人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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