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却又生出莫名其妙的羞恼和幽怨:他竟然对我一点想法也没有啊?是因为我长得矮了他一大截,以至于没有存在感吗?
于是,胡臻晓开始改变饮食习惯,以前嫌腥味大几乎不吃的牛奶变成了每天必喝,还上网去查了哪些食物富含氨基酸和钙质利于长高,并按图索骥一般地开始有意识地多吃,每天跳绳半小时……
半年后,胡臻晓如愿以偿地长高了八厘米。
时间过得很快,又放暑假了,胡臻晓经常来贺家玩,或者和乐乐一起做作业,有时候还会留宿在贺家。胡臻晓妈妈倒是也无所谓,正好乐得自在,还不用管孩子的吃饭啊啥的麻烦事,自己出去打麻将或者别的什么。不过,她有一次注意到送儿子回来的车居然是杂志上,或者偶尔在大街上惊鸿一瞥的豪车迈巴赫,再一看开车的男人的长相气度,便留了个心眼,待胡臻晓回家后百般打听对方的情况。
这一日恰好是周末,贺彦枫休息,因为怕老婆辛苦,他带着三个小孩去游泳池游泳,回来后小孩们都累了,东倒西歪睡在一张大床上歇午觉。
胡臻晓睡了一个多小时醒了起来,觉得嗓子都冒烟了,便自己拿了一个水杯,想去厨房接杯凉水喝。
胡臻晓现在在贺家虽然如鱼得水,却不可能真的像贺家的孩子那般完全放开,故而他走路的时候都把脚步放得轻轻地,就怕惊扰到贺叔叔或莫叔叔。
这一次,路过书房时,却恰好听到莫叔叔和贺叔叔的说话声,并夹杂着“乐乐”、“晓晓”几个字,叫胡臻晓情不自禁地停下了往前的脚步,驻足不前。
像胡臻晓这样自卑又自尊的小孩,总是难以抑制地想知道别人对他的真实看法,尽管知道偷听别人说话是不对的。
书房里,确实是贺彦枫在和莫程说着两小孩的事情。
贺彦枫一般都是老婆说什么就是什么,这一次却表情非常严肃地提醒莫程:“你不觉得,乐乐和那孩子有些亲密得太过了点吗?”
莫程抬眼看着贺彦枫,说:“孩子么,都是喜欢朋友的,要不,怎么说年轻心热呢?你想太多了吧。”
贺彦枫苦笑着说:“认真跟你说,你怎么就不信呢?确实是过了,乐乐昨天给我说,要我趁着没开学给他们校长说说,他想调班,到胡臻晓班上去,或者,把胡臻晓调到他班上。”
莫程听了只是笑,说:“这两孩子,还真是要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子!”
贺彦枫无奈地说:“老婆!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还是你故意回避重点呢?你一贯是见微知著的,难道没看出苗头来?还有,乐乐还只是初中生呢,你这等于是鼓励他早恋,还是同性恋爱!”
门外的胡臻晓心里一阵狂跳,理智命令他尽快离开,脚却像是被钉在地上一般,根本迈不开。
房内,莫程收了随意的笑,看着贺彦枫,也认真地回答说:“是,我看出来了。不过,我觉得咱们乐乐是个特有主意的孩子,与其堵,不如疏,就由着他吧。再说,晓晓也是个好孩子,我天天跟人打交道,这点眼光还是有。”
贺彦枫倒吸一口气,说:“我靠!你这是默许了吗?不会吧!虽然现在社会开化了,同性恋爱见惯不惊,但是,到底是有些坎坷的,何必……”
贺彦枫顿了顿,又说:“再说,就算乐乐有样学样,跟着我们也喜欢上了同性,我也不赞成胡臻晓。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怕你心里不舒服,现在不得不说了。上次我送胡臻晓回家的时候,他那妈妈,真不要脸,恶心巴拉地往我身上贴,后来,我找人去问了一下她的情况,简直是大吃一惊,你知道吗?胡臻晓的父母为何离婚……”
门外的胡臻晓的脸红得要滴下血来。他想起来了,有一次贺叔叔送自己回家时,妈妈打扮得花枝招展地出来,还和贺叔叔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胡臻晓没注意,但是,却注意到贺叔叔很快就倒车走了,车离开的时候碾上一个脏水坑,水溅得老高的情景,当时胡臻晓还纳闷呢,贺叔叔一贯开车开得极熟练的,也送了他好几回,对附近的地形也熟悉,怎么还粗心地碾上那个脏水坑了呢?
现在,胡臻晓才明白过来,那一天,妈妈肯定是爱勾搭男人的老毛病又犯了,偏偏是对着贺乐扬的爸爸!于是,就触怒了贺叔叔!
胡臻晓羞愧离开。
他没有听到贺家的这一对男人接下来的话语。
书房内,贺彦枫将打听来的情报一五一十说给了莫程听,言语之间对胡臻晓的母亲十分鄙夷,最后,下结论说:“就算乐乐随了我们,也喜欢男的,我也不希望和这样的人家搅合上了。程程,你自己就是做婚介的,一天给这个把关那个把关的,怎么不给自己的宝贝儿子好好地把把关?”
尽管生了豆豆都六七年了,时光却没在莫程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特别是他那一双眼睛,依然明亮,似乎可以照见人心底的尘埃。
莫程静静地说:“彦枫,我知道你心疼乐乐,不愿意他走一点弯路。可是,我们要是强行干涉的话,和你父亲当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贺彦枫拧着眉头,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可是,……”
莫程走到贺彦枫的身边,主动拥抱着他,轻而缓地说:“我的心和你的是一样的,我们爱自己的孩子,希望他一切都好,少走弯路或者不走弯路,但是,这不代表着我们要代替他做一切的抉择,有些跤,如果一定会摔,就摔吧。摔了之后我们把他扶起来就好,而不是在他摔下去之前就强行拉他走另外一条路。”
贺彦枫回拥着莫程,亲了亲老婆的脸,说:“好吧,到底是你想得远,想得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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