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一别筷子,再问起:“对了,大伯母的预产期什么时候?”
她问得细,不怕他回答不了——早前他自己可是都跟她坦白过,他收买王毓芬身边的佣人,随时了解王毓芬的动态,以防王毓芬欲图对他有什么不轨的动作。
林璞依旧坦然不避讳:“下个月二十七号左右。”
下一秒他便补充道:“提前查过,是个男孩。”
阮舒微微眯了眯眼,以玩笑的口吻问:“那你的地位受到威胁了?大伯母有没有开始对你做些什么?”
林璞笑得温和:“姐,我并没有争什么。无论是林家的财产还是林氏。所以不存在我的地位受到威胁。我本就是个小三生的孩子,哪有地位?至于王阿姨……”
他稍一顿:“反正我现在不和她住在一起。她要做什么,我避开就是了。”
嗯?阮舒轻挑眉稍——他话里的言外之意,不就暗示王毓芬确实做过什么?
林璞并未就此详细聊,话题又一转:“王阿姨预产期之前,还有一件喜事,姐你肯定也不晓得。”
“喜事?”阮舒目露询问。
“嗯,喜事。”林璞点点头,“大姐这个月底要结婚了。”
阮舒反应了两三秒,才明白过来他口中的“大姐”指的是林湘,一阵地讶然。
那会儿林翰出狱,把林湘吓得不轻,尔后便跟着需要养胎的王毓芬一并搬出林宅,自此她再没见过林湘,并且若非今日林璞提起,她已经很长时间将这个人忘记在自己的生活中了。
如今林湘都要结婚了……
大概因为厌性症得到了治疗,阮舒不仅对曾经那段肮脏恶心的回忆不若以前难回首也不若以前痛苦,而且对林湘的恨意貌似也没有以前浓烈了。
至少眼下乍然听闻林璞提起林湘,她的心境挺平和的。就是不知道,见到林湘人,她能不能控制住自己不去对她恶语相加。
想想她其实还挺没能耐的,当年的事发生之后,她除了毁掉林湘的双腿,除了在林宅碰上面时用言语加以攻击,没别的事了。若她真的够狠心,她该……也要了林湘的命……
某些老旧的画面一闪而过,阮舒的心口随之闷了一瞬,很快压下来,询问:“结婚对象是……?”
不论林湘的身体状况还是家庭状况,都不太可能自己谈恋爱,多半又是王毓芬邦忙物色的。而以林承志目前的情况,林湘作为他唯一的女儿,于圈内的地位比以前又高了,对象应该不至于太差,而且仍旧走商业联姻的可能性颇大。
所以与其说她是好奇林湘的丈夫,不如说她是好奇林氏的联姻对象。
“不是我们商界的。是高干圈子的。”林璞道,“土地局副局长的儿子。貌似很早之前就准备和大姐定下来的。但不知为何不了了之。”
“谭飞?”阮舒愣怔——谭飞的父亲本是土地局规划科的科长,去年年底升为副局长的。
果然见林璞点头:“对,是姓谭。”
真是谭飞?阮舒很是错愕——她记得很清楚,后来两家人的婚姻闹翻了,还是谭家先悔婚的。
那个时候谭飞刚被绞了舌头不久,她私下里猜测,是谭家不愿意让外人知晓谭飞出事儿,因此作罢婚事的。
时隔这么久,竟是不计嫌隙“再续前缘”?
但见林璞欲言又止的,踌躇着开口:“姐,我听到些传闻,那个副局长的儿子去年出了点事儿,成残疾了,才促成这门婚事的。”
阮舒眸光轻闪一下——是吧,是该残疾了。没掉一根手指算轻的,还能安假肢,可那半截舌头无论如何都接不回来的。估计不至于哑巴,若好好治疗,应该能说话,就是不利索吧?
自那之后,她还真没详细探听过谭飞的情况。谭家自个儿也把消息焐得实实的。她是跟着傅令元去参加他红圈里的朋友聚会,才得以听闻了些。
“我不太清楚。”她先是摇头,转念想到自己曾经和谭飞暧昧不清,林璞可能听说过,她便又补充道,“以前因为食药监局卡了我们的新产品,我和谭大少打过一阵子的交道,之后各忙各忙的,未再见过面。倒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成残疾了。”
林璞没说什么,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吁气:“希望大姐能够幸福吧……”
阮舒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色,还是看不出他太大的破绽。
仿佛在她面前的,确确实实就是一个对林家无争无求而真心为亲人担忧的善良by。
随后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阮舒琢磨着一时再探听不到什么,况且时间也差不多,便主动提醒他是不是该回公司了。
林璞瞥了眼手机屏幕,一拍脑袋:“时间过得太快了,我明明都推迟了会议,怎么就到点了?”
他笑着看向她:“果然,欢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和姐相聚太高兴了,连时间都吝啬。”
“狗腿。”阮舒懒懒地翻眼皮。
林璞见状笑得更开心,提议道:“要不我还是让助理邦我把会议推到明天去。我觉得还没和姐聊够。”
“可别从我这儿找借口,分明是你自己不愿意回去上班。”阮舒摆出有点嫌弃的表情,“快走快走,我要顺便去逛逛商场了,不要耽误我。”
林璞前一句话自然是说说而已,顺势便道:“好,不耽误姐逛街。姐如今可潇洒自如了,我只能苦B地回办公室闷着。”
边说着,他从座位起身,冲她晃了晃手机,“记得再约我出来聚,我保证随叫随到。”
阮舒略略点头算作答应,挥挥手:“去吧。”
送走林璞,她独自在包厢里又坐了好一会儿,理了理方才从林璞口中得知的有用讯息,才离开餐厅。
账单林璞倒是已经结算掉了。
阮舒回顾席间林璞的言行举止,感觉得到,林璞确实变得更沉稳了,只是刻意在她面前保持以前当助理时的状态。
她暂时无法得知的是,林璞是真的有了变化,还是渐渐展露出他原本的性子。
不管是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想太多了,反正终归她无法相信林璞像表面上的简单干净。
实际上离开餐厅后,阮舒并没有如她告诉林璞的那般去逛商场,而是继续按照自己搜罗列举的保健品,去实体店里勘察。
有一阵子没关注市场,以前能对大部分的品牌如数家珍。到了店里搜寻货架的时候,又发现了不少新涌进的产品,根据货架的摆放来看,销量还是挺不错的。不免便被吸引了注意力,比预计多花费了时间。
待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外面毫无预兆地下起了大雨。
雷阵雨,应该没多久就能停。阮舒捏了捏左手无名指,心下合计着倒是可以趁这个空档把戒指取下来。
恰好视野范围内就有一家珠宝店,她未多加考虑便果断循了进去,朝向距离自己最近且顾客少的一个柜台走,打算问一问店员。
那个店员正在招呼一对看珠宝的男女。
阮舒盯着那男人的背影,辨认出是傅令元,当即顿住身形。
那个店员已注意到她,挂着职业的笑容问候:“你好,这位女士,有什么需要我邦助的?”
傅令元偏偏也在这时侧过身望过来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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