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舅舅。”傅令元笑,顷刻笑意微敛,抿一下唇,双拳紧握,“终于可以不用再顶着这个‘傅’姓了……”
那是一种得偿所愿的神情。
转瞬,傅令元起身,猛地朝陆振华深鞠躬,口吻难掩喜悦:“谢谢舅舅~”
陆振华皱眉:“行了行了,像什么样子。”
傅令元直起腰板,唇角勾着:“我一直都没跟舅舅你行过大礼,难得一次,舅舅就受着吧。而且你是我的舅舅,本就是我的长辈,受得起。”
“你啊你~”陆振华拿他没办法的样子,抬腕看表上的时间,“差不多了,没其他事,我先去公司。”
既然他今早主动过来,傅令元也省了再去找他,现在顺便提一提:“舅舅,还有件事,我昨晚想了一下,觉得很有必要。”
“什么?”
“少骢的葬礼之前,是否了安排了超度法事?”
陆振华滞了一滞:“这事儿是你们雪姨为主导在办,我没细问过,并不是很清楚。”
“之前海叔还在的时候,我不也在邦忙给少骢整理遗物?海叔倒和我提过一嘴,说要上卧佛寺给少骢请比较德高望重的大师来做法事,尤其少骢死于非命,更需要。”傅令元凝眉,“舅舅不清楚的话,我回头去问问雪姨吧。少骢还年轻,却就怎么走了,终归希望他在黄泉路上顺顺当当的……”
继而他再道:“还有海叔,死在他乡,连遗体我们都无能为力为他找回。不仅需要超度,应该还需要招魂……”
气氛不免添了伤感。
陆振华颔首同意:“办吧。你去找你们雪姨。少骢和大富的葬礼都好好办。”
“好的舅舅。我也算能找点事情做,光养伤和等‘S’现身,太无聊了。”傅令元看似闲散,眸底沉着浓墨般的黑。
他暂时不方便离开这里上卧佛寺,那就把一灯请下山来。
他等不及了!
他半夜的时候就已经恨不得马上前往南山!
拢回心绪,傅令元送陆振华出去:“舅舅下回有事不用再亲自过来,打个电话就可以了,我这里不比陆宅安全。”
“无妨,当作活动活动腿脚。”陆振华往后方屠宰场的方向看去一眼,“希望‘S’能早点现身吧,也省得你总呆在这个危险的环境。”
…………
天知道听见傅令元和雷堂主齐声问候陆振华的时候,阮舒有多崩溃,脑子里连骂傅令元非要冒险见这一面的空间都没有,刹那间纷纷乱乱闪现出起码一百种“万一被陆振华发现”该如何应对的方法。
试图揪出其中一种办法细想时,却发现根本就是空白。
幸好!虚惊一场!
虚的,但“惊”得着实够大!
阮舒的脚都因为过度紧张而抽筋了,直至栗青已将车子开到和马以约定好的地方停下来,她的心慌也未能完全平复,而且,小腹再次隐隐作痛。
栗青打开柜子的门时,瞅见她的脸色吓了一跳,急急将她从里头扶起来:“阮姐?你怎样?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
最后一句俨然是他情急之下欠缺考虑,阮舒可没忘记,她是昨晚偷偷溜出来的,眼下除了心理咨询室,哪儿也不能去。
“我没事。”阮舒满头冷汗,捂着胸口,大口地呼吸新鲜空气,“可能呆太久,里头太闷了。”
歇几秒后,她撑着栗青的手臂从柜子里站起,伸直抽筋的腿蹬了蹬,已然感觉好很多。
轻轻压了压肚子,貌似短暂出现的痛意也已消失——接二连三,她确实该听傅令元的,抽个时间去医院做个检查。
呼了呼气,阮舒下了车。
马以自然也已经抵达,约莫见她这边有情况,他甚至下了车来。
阮舒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回头交待栗青:“你们最近看紧点你们老大,如果他白天也一个人呆房间里,你们记得时不时找点事情进去找他。”
栗青:“……”觉得任务有点艰巨——这不是侵扰老大的私人空间和时间么……
而当然,阮姐交待什么就是什么,假若因此冒犯了老大,直接坦白、把阮姐搬出来当靠山就好!
阮舒的话未完:“他可能会有出行的计划,记得通知我。或者他问起任何和卧佛寺及其里面的人、吩咐去办相关的事,也全部告诉我。”
栗青除了点头,就是“好好好”地应承。
阮舒颦眉,掂了一掂心思,依旧觉得不够,再道:“算了,你们还是事无巨细全都偷偷汇报给我,包括他一日三餐的情况。”
栗青干脆道:“阮姐,要不安装个监控录像,让你随时能看到老大的情况吧?”
“能装?”阮舒心头一动,饱含期待。
栗青反应过来自己一时顺嘴,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装是能装,但估计刚装上就会被老大发现……”
阮舒:“……”一瞬,敲定道,“没事,你去装,不用偷偷摸摸,就光明正大,告诉他是我的意思。”
“好咧阮姐!保管又好又快地完成任务~”有了保障,栗青毫无后顾之忧。
暂且无他事,阮舒坐上马以的车,将身体蜷缩在后座。
马以启动车子的时候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说你要去医院?”
这傅令元,说到做到,还真叮嘱了马以……阮舒摇头:“先回心理咨询室,之后我再自己去。”
马以打转方向盘。
返程同样非常顺利。
庄爻等在车库,在阮舒下车前就邦她开了车门,一开口就是关切:“姐,你哪儿不舒、服?是要挂专科,还是全身检查?要不全身检查吧?仔细点。”
阮舒抚额,不用猜也知是傅令元往庄爻这儿也叮嘱了一遍。
“没事,内分泌失调的小毛病而已,不着急做检查,起码等离开海城再说,否则我们前脚进去医院,后脚我的体检报告不是得被陆振华盯住?”——这是她在回来的路上刚考虑起来的。
虽说做个体检没什么大不了,但万一陆振华的跟踪细致到连这种隐私都不放过,怪恐怖的,她还是算了吧。
庄爻被她的话堵住,分明也觉得她的顾虑是对的。但出于对她身体的担心,提出建议:“找褚警官邦忙,总有办法。”
“真没事。我就是疼了会儿肚子而已。”转口阮舒便问,“有早餐么?我还没吃。”
不是故意转移话题,她是真饿了。一大早和傅令元腻歪的那一会儿,费她大半的劲儿。
庄爻的注意力即刻收拢到此:“姐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给你买~”
阮舒说了几样脑子里蹦出来的东西,便先回了自己的三楼。
迎接她的是昨天出门前只来得及摆而尚未来得及叙旧的大熊。
大抵是回到安全的环境里,身体彻底放松,疲倦感随之排山倒海。
阮舒窝到床上搂紧大熊之后,没想再起来了,闭上眼睛几秒间就沉沉睡去,把早餐一并抛诸脑后。
只残留最后一丝思绪在做着对比,背着他悄悄承认,他的真人比作为分身的大熊,确实更舒、服……
…………
离开傅令元的别墅前往三鑫集团的路上,陆振华又改变主意不去公司了,让司机调头回陆宅。
王雪琴正巧还没出门,对陆振华的去而复返表示诧异:“老爷怎么又回来了?是落了东西么?”
“你忙你的。”陆振华挥挥手,明显没想理会她,兀自行去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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