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夏青没意料到的,“这话怎么讲?”
胥尽欢一笑,“我原本也猜不透,胥尧颜费了那么大的力气从我身边抢走蔺缨,却为什么又不娶她;后来我才渐渐地想明白,胥尧颜要蔺缨,不过是因为蔺缨是我的未婚妻,这里面根本就不关乎情爱,他想要的,不过是我的蔺缨,而不是蔺缨本人。”
“他既然已经达到目的了,成功的从我身边夺走了她,自然会对蔺缨不屑一顾。”
这也是胥尽欢后来才想清楚的问题。
夏青听了皱眉,以胥尧颜的为人,的确能做出这种事情,当初胥尧颜在知道自己是女人后,还曾经百般对自己示好,为的,不也是自己和胥尽欢的关系吗。“这么说来,那蔺缨如今还是孤身一人?”
胥尽欢点头,“蔺缨这些年一直待在胥家,每次议及亲事,胥尧颜总是敷衍她,说什么我还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若是她们先我一步成亲,我一定会恼羞成怒,甚至会加害于他。”
夏青促狭地一笑,“你就不向蔺缨小姐解释一下?”
胥尽欢倒是很放得开,“能轻易就动摇了的情分,又有几斤几两重,她既然喜欢他,那就让他们去好了,左右也已经不关我的事了。”
夏青听了心里琢磨,与其说是蔺缨动摇,到不如说他自己也用情不深吧!否则以他的为人,又怎会轻易放下这段感情。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微妙,胥尽欢见夏青沉默,担心夏青纠结在这件事情中转不过弯儿,赶紧替夏青斟了一杯茶递过来。
“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是无意义的事情了,我把这一切告诉你,不是为了给你添堵的,是担心你在不明情况下胡思乱想。”
夏青听了便有些不自在,小声地替自己辩解,“我哪有!”
“当真?”胥尽欢一笑,“那昨天一整天你又是在别扭什么?”
晴晌和小梅在一旁听了,捂着嘴巴笑起来,夏青被羞得满脸通红,急忙转移话题,“先不说这些了,龙玲昨天说的又是怎么回事?”
胥尽欢听了正色对夏青道,“这事有些蹊跷,原本你不问我,我也是要找你说一声的。”
“到底什么事?”夏青问。
胥尽欢皱眉,“我接到胥家传来的消息,说蔺缨不久前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夏青记得,龙玲昨天好像跟自己提过这事。“照你们的意思,蔺缨这次出走,是跟你有关系?”
胥尽欢点头,“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少很清楚,不过信上却说,蔺缨和胥尧颜之间好像发生了什么矛盾,蔺缨才会离家出走,而且,蔺缨不是一个人走的,跟着她一起走的,还有梅家小姐!”
他见夏青皱眉,开口解释,“梅家也是胥家的家臣,专门替胥家打造防身兵器,他们的嫡女梅降雪,正是许配给了龙浔,这次她们二人一起出走,所以我才怀疑这事会跟我有关系。”
说到这儿胥尽欢笑了笑,“那日,龙玲那丫头肯定是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所以急着跑来告诉你,可又不敢被我们知道,这才弄出了笑话。”
“可是!”夏青斟酌道,“以胥尧颜的为人,又怎会轻易的人蔺缨从他眼皮子底下逃出来?”
胥尽欢赞许地笑了笑,“这个才是我所担心的。”
“你是说这一切是一个计?”夏青挑眉。
胥尽欢点头,“目前来看,的确是有这个可能。”
夏青沉默了,要真是这样的话,胥尧颜把蔺缨送到胥尽欢这里又有什么目的?
胥尽欢见夏青担忧,默了默,道,“先不说这些了,眼下倒是真有件要紧事跟你说。”
夏青询问地望向胥尽欢,胥尽欢看了看窗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信笺递给夏青,刻意的压低了几分音量,“这是我昨天刚刚接到的消息。”
夏青见胥尽欢这般的小心翼翼,狐疑地打开一看,才不过几眼,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胥尽欢,“这上边说的可是真的?”
胥尽欢点头,“十有八九是错不了的,记得我从大兆离开的时候,就已经听说你父亲病倒了,只是当时因为急着来周国,所以并没有十分在意。”
夏青不由的沉思起来,照胥尽欢这封信上说的,夏盛早在自己离开大兆没多久就病逝了,是夏铳回府主持的一切;可夏铳在周国遇到自己的时候,却并没有告诉自己,而是选在自己和胥尽欢成亲的时候公开说出来;夏铳这样做,根本就是有意为之,他无非是要阻止自己和胥尽欢成亲。
只是隐瞒夏盛的死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夏青怎么都想不明白,若夏铳想杀自己,沙漠中行刺不成,夏铳大可以在骆家公开承认自己身份的时候,站出来宣布夏盛的死讯,这样一来,即使是骆家的人,也不能强留了自己在骆家,可夏铳却选择了缄默。
就算是担心胥尽欢他们,以夏铳的脾气,也不至于畏首畏尾到这种程度。
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想让人知道夏盛的死讯,无疑是要瞒住了大家,不让大家见到夏盛的遗体,难道夏铳单纯的只是不想让自己见夏盛最后一面?
不……不会这样简单。
夏青微微蹙了眉,夏铳不会做这样无聊的事情,莫非……
“父亲的死有问题?”
只有这个可能才能站得住脚,从大兆到周国,日夜兼程的话,最少也需要半个月,夏铳若是不想让夏青看到夏盛的尸体,只需要稍稍的延上个七八天,到时候,等夏青赶回来,夏盛的尸体也只剩下一堆白骨,若是有必要,只怕夏铳连骨头都不会给夏青留下。
“你说的没错!”
胥尽欢见夏青已经自己想到了,这才从怀里又掏出一封信。“这事发生的时候,我人虽然不在周国,可有些事,只要是想查,不管时间过去多久,终归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这是我让人悄悄地去夏盛墓地取到的一些骸骨,已经经龙浔仔细地检查过了,可以证明夏盛是中毒而死。”
“中毒!”
“不错!龙浔说,这是一种慢性的毒药,每日摄入一点,期初的一个月并不会察觉出什么,只是让人变得有些嗜睡,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刻意的加重剂量,很可能就会导致痴呆或瘫痪,严重的话,甚至会威胁生命。”
“我猜这次你返回夏家,夏铳一定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毕竟夏盛是你的父亲,你不能撒手不管,事情只怕是有些棘手,到时候我又要接手胥家的事情,只怕不能时时顾着你。”
胥尽欢拉着夏青的手叮咛道,“你回去后,一定要注意身边的人和事,绝对不能给别人钻了空子。”
夏青有些哭笑不得,“你还真把我当小孩子了?若连这些都不懂,我又怎能从……”话说一半,夏青就住了嘴,以前的事情过去也就算了,没必要在找人嗦。
大宅门儿里是非多,胥尽欢也知道夏青早些年过的苦,见夏青不想多提,也就随了她,笑着把话题扯得远了。
一行人在路上风餐露宿的走了三天,再有两天就能走到迎门客栈。
这几天,胥尽欢都毫不避忌的和夏青一起坐在马车里面说话,期初的时候,众人还都小心的戒备着,可几天下来,半点儿事情都没有,就是夏铳,也都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众人身边,虽然偶尔看着夏青的眼神有些让人火光,可除此以外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再加上夏铳和夏青之间本来就存了矛盾,众人也没往心里去,防卫心理渐渐地就有些松懈。
胥韧回头看了看跟在队伍最后边的胥家随从们,见众人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免有些担心,对胥勇道,“这样下去不行,大家的警惕性会越来越弱的。”
胥勇只是把头转向夏铳,胥韧一笑,拍了拍胥勇的肩膀,“你的意思我明白,没错,只要我们盯紧了夏铳,麻烦至少就少了一半。”
龙玲跟在马车旁边,眼神一直注视着夏铳,这几天,龙玲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在夏铳身边做手脚,可夏铳这个人做事却十分小心,龙玲守了好几天,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昨天傍晚,众人在一处水源附近扎营,龙玲终于等来了机会,趁着夏铳离开的功夫,在夏铳随身携带的水囊里面动了手脚,可夏铳却很狡猾,也不知怎地,居然看出了破绽,把水全部倒掉了。
气的龙玲简直想要冲上去直接问一问他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经过这一次的教训后,龙玲做事自然就更小心了。
队伍中,夏铳一般都是靠着骆凤翔并肩而行的。
骆凤翔见众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悄悄地靠近夏铳,“你这次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按兵不动,要知道过了迎门客栈,那可就是大兆的地盘了,在胥家的地盘上,你当真有把握?”
夏铳听了,只是冷笑了一声,目光直视着前方道,“怎么?你怕了?”
“怕?”
骆凤翔一笑,故意拉开一些两人的距离,看也不看夏铳一眼,“你这话就错了,夏玉容如今可是你的问题,跟骆家半点关系都没有,我又为什么要紧张,怕的人不应该是你吗?”
夏铳嘲讽地勾起嘴角,“骆二公子到真会撇清关系,你就不怕一旦我失手,就把你在周国跟我合作设计夏青的事情说出来?”
骆凤翔听了挑眉,“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何况夏玉容也安然无恙的站在这儿,二公子这样说,不是明摆着的欲加之罪。”
“你到聪明!”
夏铳咬牙。
骆凤翔一笑,“过去的事,自然还是淡忘的好,更何况一旦我们两个人闹起来,对彼此都没有好处。”骆凤翔也不想和夏铳闹得太僵,夏青害的凤仙和凤麟那么惨,他这个做哥哥的,能帮一帮,自然就会帮一帮。
“哼!你能想明白这一点,那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
夏铳气哼哼的从腰上解下水囊,刚要放到嘴边,就听骆凤翔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道,“我若是你,宁可把水扔在地上,也不会喝一口。”
夏铳就是一愣,却并不去看骆凤翔,就听骆凤翔道,“龙家的那位姑奶奶据说是出了名的鬼见愁,她手里的药,除了他那个大哥,只怕还没几个人能解的了,你确定龙浔会给你解药!”
夏铳听骆凤翔这样说,知道龙玲又在自己的水囊里面坐了手脚,趁着马匹前进的功夫,故意一个手上不稳,水囊一下子掉在地上,里面的水都淌在沙地上,很快就不见了。
夏铳隐约的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随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多亏了骆凤翔,龙玲上次在自己的水囊里面做手脚,就是骆凤翔告诉自己的,要不然,只怕早就就着了龙玲的道儿了。
骆凤翔一笑,随手解下自己马鞍上边的水囊递给夏铳,“给!喝我的吧!”
夏铳道了谢,这才拔开塞子喝了几口,随后又把水囊还给骆凤翔。
龙玲在后边瞧见了,嘴角渐渐地挑了起来。
南笙在一旁看的清楚,担忧道,“少主说过,这一路上不许你生事,你别做的太过分了。”
龙玲横了他一眼,“知道了,少主的命令,我几时不听了,放心,我有分寸的,不会弄死他也就是了!”
南笙无奈的摇头,多半龙玲给夏铳下的,是一些让人肠胃不适的药,这样也好,也省的夏铳在大家面前整天横鼻子竖眉毛的。
果然,不出半个时辰,夏铳就表现出异样来,不停的在马背上挪动着身子,表情也变得比较奇怪。
“你这是怎么了?”骆凤翔在一旁好奇地问道。
夏铳皱眉,单手控缰,一手捂住小腹,“不对劲儿。”
骆凤翔一见,知道夏铳这是肚子不舒服,小声道,“你会不会是吃错什么东西了?还是……被龙家那小姑奶奶得手了。”
夏铳眉头皱的更深了,仔细地想了想,“不会啊,我一直很小心,吃的用的都是随身携带的,除此之外,我并没有接触过什么东西。”
“那这是怎么了?”骆凤翔道,“眼下马上就要扎营了,你再忍一忍!”
也只好如此了。
夏铳点头,可是心里却纳闷儿自己这是怎么了,小肚子里一阵阵的翻江倒海,感觉随时都会泄洪而出,偏偏口上却渴的要命,就连嘴唇上都干裂的起了口子,眼神儿不由自主地朝来骆凤翔挂在马鞍山的水囊看去。
这是他接触的唯一的身外之物。
“骆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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