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徒嘉旻思来想去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心里也没弄明白。若说是秋氏假意在自己面前央求,背地里对着岚姨娘和孩子使坏,徒嘉旻是不信的;女子在后院安身立命,靠的无非两样,一是夫郎的宠爱,二便是孩子,秋氏无宠又无子,不会傻到对王府唯一的子嗣下手。
她的手段,徒嘉旻也知道几分,没有把握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去做的,除非——府中有暗中作怪的人!
想到这点,徒嘉旻悚然一惊。
“请王爷降罪!”秋氏跪在徒嘉旻的面前,低着脸道:“是妾身看护岚姨娘不利!”
徒嘉旻上前一步,将秋氏扶起来。虽说对秋氏并不喜欢,但是秋家的势力却是他需要的,徒嘉旻带着些遗憾地叹道:“王妃不必自责,是岚儿和哥儿没福气”,两个截然不同的称呼,他丝毫不掩饰着自己和岚姨娘的亲密,仔细地观察着秋氏的反应:“只是哥儿如今身上有疾——”
秋氏的手紧了紧,面上无限忧虑自责:“都怪妾身,岚姨娘初次生产,又不知晓不能高声嘶喊,妾身心急之下,也忘了要进去提醒她这一回,才使得岚姨娘力竭昏了过去!险些就……”她捏着帕子满眼的后怕,眼圈通红。
“罢了,或许真的是岚姨娘夺了哥儿的福气吧!”徒嘉旻拍拍她的肩膀,看似亲密地安抚道:“无事的,后院那几个被罚的侍妾,你看着将她们送去庄子上好好思过吧!”
一回到王府,徒嘉旻便因为心中的疑虑盘查了后院的一众姬妾,倒真是发现不少猫腻儿。譬如说,慧心院东房住着的落妍,曾经悄悄地换了岚姨娘素日里常用的香袋儿;梅芳院里诞下一个女儿的乐姨娘,岚姨娘临盆之际,还跑去产房晃了一圈……
查不出真正的罪魁祸首,徒嘉旻便直接把怒气撒在这几个人身上了。秋氏听了徒嘉旻的安排,心中却是暗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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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风清,三五正好,林清微坐在窗前,看着天幕上那一轮皎洁的银盘,摩挲着一只墨玉雕琢的马儿,微微翘起唇角。
“他可查出什么了?”视线落在青衣身上,林清微放松身子倚着宽大的青缎螺纹引枕,舒惬地眯着眼儿。
青衣摇摇头:“殿下神机妙算,忠顺王爷确实没查出来什么,不过,因为后院有几个姨娘侍妾被打发出去了!其中就有忠顺王爷三女之母,乐氏!”
哦?林清微撇了撇嘴,带着些不屑:“这个乐氏生得温柔妩媚,前几年不是很受宠的么?那时候,还让本宫去参加这三小姐的满月宴呢!”提起此事儿,林清微仍旧稍稍有些不快,一个侍妾,以为自己受宠便天不怕地不怕了!
“殿下,琳荷已经被忠顺王妃身边的那个管事娘子看上,已经被调到东厢房外面做洒扫了!”青衣提起另外一桩事情来:“不过,以后,咱们想要从忠顺王府得到什么消息,只怕要稍稍困难些了!”
无所谓地摆摆手,林清微端起小几上的茶盏:“总得把好铁用在刀刃上!忠顺王府素来跟乌龟壳儿似的,之前派了好几茬的人混进去都没成,唯有这个琳荷。她对着忠顺又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可是一步好棋,决不能轻易暴露出来!”
“是,殿下,您放心!”青衣点点头,答道。
挥手让青衣退了出去,林清微悠悠然地看着窗外满园月光如水里重重叠叠的花影摇曳,伸手将窗棂上挂起的一半珠帘放下,轻灵而跃动的珠玉撞击声在屋子里唱了起来。
“不一样的地方,月色还是一样的美!”林清微从袖中掏出一只小小的羊脂玉瓶,上面艳红色的塞子,在冷冷的月光下,反射出一种别样的、带着凄异的美,她目光中带着怅然与回忆:“不知做出这种招魂的人究竟是谁?莫非是那个琼茅也如我一般死而复生于此世么?”
苏集安果真不愧是在毒术上天赋异禀,加上林清微前生对这毒物的了解,不过废寝忘食两个月,他便已经弄清楚这招魂的毒理和配制。经历了这么多颠沛流离后,苏集安对春妩仍旧恋恋不忘,按照当初对他的承诺,林清微命人将春妩带了过去。
不过,据南蛮那边的传闻,这招魂乃是百余年前,一位部落族长的女儿调弄出来的,这个女子性情激烈,嫁人后发现丈夫有了外心,因此将招魂下在水源之中,丈夫所在的部落一夜死寂,她自己也自杀了。因为毒性太过霸道,所以招魂在南蛮那边已经成了禁药……
不知那个蛮女究竟是不是巫女琼茅呢?林清微出神地看着瓶子上红色的塞子,这种玉石俱焚的性格还真是一模一样啊!
她胡思乱想着,良久之后,扑哧一笑,摇摇头:“真是魔怔了,纵然那巫女真的是重新活了过来,这招魂现世已有百年,她也早就化成尘土一抔了……”
将纷繁芜杂的思绪抛开,林清微将另一半珠帘也放下来,将那只羊脂玉瓶打开,里面的浅绿色液体尽数倒在自己的帕子上包起来,扬声唤道:“青衣,进来!”
“拿去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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