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不断颤动着,剑鞘上乌鸦活过来一般,随时准备展翅高飞。
衣血流苦苦撑着,攥紧的拳头紧贴着桌面,榨取着一丝微凉。
就在衣血流以为自己将坚持不住时,拳头忽然感到桌面有一阵律动。
这律动,宛若大音希声,缓缓由拳头传入她心田,顿时让她心静下许多。
她注视着拳头的桌面,见老榆木的桌面以目光可见的速度裂开一道道裂纹。
这裂纹细密,仿若是经数百年自然裂开的,锋芒如剑,正是苏幕遮在琴上所寻求的剑纹。
以尺寸光阴,得百年岁月侵蚀,这剑气之厉害可见一斑。
静下来的衣血流抬头望去,又是一惊,只见整个榆木桌面上的裂纹竟组成一“剑”字,直指白衣人。
这个剑字甚为简洁,但一股磅礴的剑意迎面扑来,让人不敢直视。
叶秋荻与白衣人同时放下酒碗,剑回鞘,剑气顿消,风登时止住了。
“他死得值。”白衣人说,“棋逢对手,本应对局到深更,只是在下还有扶桑一行,只能日后再做讨教。”
白衣人站起身子来,拱手:“告辞。”说罢,转身,又大步流星的去了。
门自行关上,叶秋荻轻出了一口气。
其实,在白衣人进门时,他们已经在较量了。
白衣人迟迟不肯落脚,只因那一步踏下去,已是叶秋荻的剑所能及之处,他在小心叶秋荻出剑。
而在白衣人取桌子上的酒坛时,空碗横移过去,是叶秋荻在封住他抽剑的角度。
他们的目光须臾不离,倒酒时自有杀气弥漫,皆是在寻找出剑的时机。
众人看到了两人在敬酒与谈话。
却不知,他们敬酒,夹菜之余,手稍一抖,坐姿略歪,乃至目光一缓,一走神,即有剑出鞘,取人性命。
好在俩人皆是绝世剑客,谁也不曾露出破绽,所以迟迟不曾出剑。
最后的剑气纵横,也只是俩人在寻不到破绽之下,一次强行的较量,意欲逼对方露出破绽。
奈何二人伯仲之间,谁也无必胜的把握,白衣人只能先放弃,去扶桑找人麻烦。
“一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苏幕遮轻叹,“衣不流行”白居易果然名不虚传。
不必言,那把漆黑狭长的长剑,正是鸦九剑。
这一顿饭用的甚是提心吊胆与乏味,苏幕遮等人也无人再细细品味佳肴的心思。
他们收拾了东西,赔了客栈桌椅后便上路了。在天色向晚时,抵达了姑苏城。
上次夜泊枫桥,晚上匆匆而过,苏幕遮只看到姑苏城一隅,现在才彻底将姑苏城看清楚。
随处可见的拱桥亭台,河埠石阶,木柱廊檐,更有在青瓦白墙间穿过的小河与绵长而幽深的石板小路。
苔痕爬满了青岩石碑,禅院的幽静,园林的雅致,竹林的烟雾缭绕,水上泊着的乌蓬小船,被斜阳又染上了一层金色,
轻执画笔,景景皆可入画。
书院的朗朗读书与货郎沿街叫卖声混在一起,伴着小河边浣衣娘捶打衣物声音,安逸、淳朴的生活扑面而来。
吴郡郡守府邸在一条宽阔的大街上。
街不长,街拐角是一条小河,沿河林立着各家酒肆,茶馆和各家结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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