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朝的惯例,国丧头十天不必上朝,也就是说,没有皇帝的传召,大臣不得入宫。但日常的事务还是要处理,因此,冯氏在家里等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将陆离给等回家。
“七郎。”
“母亲。”陆离行礼,“您有话说?”
冯氏将丫鬟小厮们都屏退下去,问道:“女帝如今到底是什么心思?”
陆离反问道:“母亲为何这样问?”
“七郎,娘并非参与朝政之意,娘只是担心。”冯氏在侯府后宅中虽心狠手辣,但对这个不苟言笑的儿子,心里莫名忌惮。“只是如今她成了女帝,从前咱们这样对她,娘心中……怕得很。”
冯氏一生只在后宅中蹉跎,对朝政局势半点不懂,在妇人们心中,皇帝总是至高无上的,手握生杀大权,十分可怕。
陆离并不打算告诉她,如今的皇帝也不过能指挥那一队羽林军罢了,若是不拉拢一方势力,她也不过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他不想谢凝再被人看轻。
“母亲,这些事有儿子在,您不必多想。”陆离道,“您只管将后宅管理好,对了,那个宫女,你看着点,告诉林氏注意分寸。”
说完就是一拱手,“儿子还有事要忙,母亲,我先请安告退了。”
“哎……”冯氏还有话想问,但陆离已经走远了,方向竟是内宅。
如今的太尉府也就是从前的永定侯府,是□□年初敕建的,还保留着前朝的古朴幽雅,也是典型的三层结构。正门与仪门之间是太尉官衙,仪门之后是正房,正房之后才是内宅。
正房东边还有个小小的院子。
陆离轻轻推开院门。
“吱呀——”
这本是谢凝的院子。
陆离恍惚中仿佛还能看到十六岁的谢凝,撩起门口的帘子,一双眼睛期盼又不安地等待着。而后双眼一亮,连狐裘也不披了,就这么跑出来,小脸兴奋得红扑扑的,到了他面前才想起礼仪,怯怯地叫道:“侯爷,您、您回来啦?”
风便卷起满地的落梅,混着白雪飘荡而来,陆离猛地清醒,将院门关上了,转身而去。走了两步,他又回到院子里,将房中的一件东西给拿了。
走过院子时,恰好一个丫鬟看到了,先是急匆匆地请安,然后飞也似地跑回了内宅,叫道:“姨娘,不好啦!侯爷又去那个院子啦!”
林翎儿昨晚在冯氏那里哭了一宿,现正在用冷水敷眼呢,听到动静立刻就坐起来了,咬着牙说:“表哥果然还想着那个女人,哼!”
她也不管自己的眼睛了,将大氅一披就往正房旁那个院子里走去。
她就像三年前无数次那样要去找谢凝的麻烦,而此刻,谢凝在宫里也正遇到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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