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凝只在含元殿坐了不久,便以不胜酒力为由离开了,出了含元殿,登上銮驾便将雪豹叫了上去。
“豹儿,来。”
雪豹却不肯动,它仰头“唬”的叫了一声,随后趴在了地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只是看着谢凝。
“噗……”谢凝不由笑了,走下銮驾摸了摸雪豹的头,问道:“豹儿想驮我跑呀?”
雪豹又是一仰头,“嗷!”
“那好吧。”谢凝点头,侧身坐在了雪豹背上。
“陛下!”兰桡等宫女太监吓得全跪下了,兰桡道:“陛下疼爱雪豹,与雪豹情深,奴婢们都懂,可陛下方才喝了许多酒,又与雪豹久别,贸然骑着雪豹恐有不妥。陛下,请三思啊!”
“请陛下三思!”宫女太监们齐声道。
谢凝却没在意,“朕喝了些酒,正好吹吹风,雪豹是朕养大的,不碍事。兰桡,你去叫御膳房准备醒酒汤。豹儿,咱们走!”
雪豹仰头低吼一声,往前一跃便是一丈来远。它起初速度还控制着,只怕摔了谢凝,谢凝却笑道:“豹儿,跑起来,不碍事!”
“嗷——”雪豹大吼一声,撒开腿就跑,轻快更甚陆离那匹狮子骢。只是豹子都不善长久奔跑,过了一会儿雪豹的速度便慢了下来,尾巴甩开甩去地在石板道路上走着。
谢凝也整了整被风吹乱的发,等着后边大呼小叫的宫女太监们追上来,便在此时,哒哒的马蹄声传来,一匹紫骝停在了雪豹旁边。
“……!”段昀坐在马上,胸口起伏,一双从来温和的眼睛瞪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这若是在王府里,我非罚你去祠堂跪两个时辰不可!这等事也是能胡闹的?天子之体,万金之躯,倘若有个好歹,我如何同娘亲与先帝交代?”
“大姑姑恐怕会罚你跪祠堂,至于先帝么,只会懊恼朕没活到十七皇子回来吧。”谢凝掠了掠鬓边的发,揉了一把雪豹的头,轻斥道:“不许吓唬别人!”
“嗷!”雪豹登时委屈,马儿天生怕豹子,见了它便不敢靠近,这也能怪到它头上?它像只大猫又不是真的大猫!
“你……唉!”段昀真是又气又想笑,下了马随手把缰绳散了,跟在雪豹旁,同雪豹慢慢走着,无奈道:“陛下,满朝文武都快被你吓死了。”
“朕知道。”谢凝笑道,“那厮故意的,朕也只好勉为其难收下他这个顺水人情。”
不管陆离是否真的想将雪豹给她送回来,挑着宴会上送必定是故意的。大约因她要骁骑营护卫,陆离便趁机想吓唬吓唬那些文官。所以特意将雪豹送过来,做出危险的样子,等高崇祎喝了护驾才知道,这满朝军队,没一个是在他们手上的。真到了鱼死网破的时候,他们没一个能拼得过陆离。
“他想敲山震虎,朕只好狐假虎威了。”谢凝道。
段昀后来也猜到是这么一回事,然而听她亲口说出,虽更放心了,仍忍不住道:“即便如此,陛下也不该随便雪豹在大殿上跑,若是雪豹不认得陛下了……”
“嗷!”雪豹闻言蓦地一停,一爪子刨在地上,又叫了两声。“嗷嗷!”
“行了行了,我知道豹儿没变坏。”谢凝宠溺地安抚道,“表舅舅坏,我们不给他吃鹿肉,好不好?”
“唬!”雪豹这才满意了,继续往前走。
段昀在后边,被“表舅舅”这个称呼震惊了一会儿,才又追上去,“陛下……”
“表哥不必担忧,你以为,陆离为何敢放出豹儿?”谢凝安慰道,“满宫殿都是骁骑营的将士,豹儿若真敢伤朕,扑过来之时便能一只刺猬。再者,陆离在呢,情况不对他便能一掌打碎豹儿的心……”
雪豹不禁抖了抖,尾巴可怜兮兮地挠着谢凝撑在它背上的手。“唬……”
“知道了吧?乖乖的就不会挨打。”谢凝揉着它头上的毛发,笑道:“表哥你放心,现在陆离形势一片大好,他是绝不会弄死朕的,连朕的一根手指头他都不敢伤。他啊,还想着要朕的心,拿去再玩弄一回呢。”
是么?段昀瞧着这个势头,太尉的胜算并不大。
“那当然了。”谢凝笑道,“朕的心都死了,哪来的心给他?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罢了。朕现在啊,只想好好地当这个皇帝。”
段昀这才终于放下心来,点头道:“陛下心中自有打算,臣不敢妄言。”
表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古板了,像方才那样,如同真正的兄长一般训斥她多好?谢凝笑着摇头,要看就到紫宸殿门口了,便轻轻跳下雪豹的背,笑道:“表哥,你来。”
段昀走到她面前,谢凝拍拍雪豹的头,柔声道:“豹儿,这是世子,同他问好,以后不许对他无礼,明白么?”
雪豹看看谢凝,再看看段昀,低低地“唬”了一下,抬起了左前腿。段昀看着不禁好笑,也抬手握了一下它的爪子。
“好了,以后它便不会对你无礼了。”谢凝揉了雪豹的头作为夸奖,“夜深了,表哥回去吧。”
段昀作揖:“臣告退。”
谢凝也带着雪豹回到紫宸殿,殿前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看到雪豹都颤抖着。
“唬?”雪豹歪头,蹭了一下谢凝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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