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半夏是个美人,眉目如画,而且眼中带着淡淡的幽远之意,正如白芷说的那般,这是个空谷幽兰般的美人。谢凝看得赏心悦目,黄奎匆匆来报她也不在意。
“陛下,谢心那厮已趁乱逃了,咱们的人已经跟了上去。”
“嗯。”谢凝挥手,“跟上就好,别打草惊蛇。”
“是。”黄奎退下,谢凝的目光还停留在琴半夏身上。
琴半夏是练武之人,早就察觉到她的目光了,一直不做声,直到此时才转过身来,淡淡道:“草野之人不懂规矩,请恕我不行礼之罪。”
“无妨。”谢凝本是装睡的,一头长发披散在身后,身上只披着一件披风而已,她看了锦书一眼,目光又回到琴半夏身上,问道:“琴姑娘,锦书姑娘,恐怕你是不能责罚了。”
琴半夏道:“我谷中人,我有何不能罚的?锦书私自与官府合作,这在我谷中便是欺师灭祖的大罪!”
“这么说来,琴姑娘是要连自己都罚了?”
琴半夏皱眉:“我有何错?”
谢凝笑道:“行军之道在将不在兵,手下的人可以糊涂,主事之人不能糊涂,否则手下凭什么做你的手下?你又凭什么做主事之人?锦书姑娘确实瞒住了太尉与朕的身份,但同意让杏林谷出手的却是琴姑娘你,难道你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只罚执行命令之人,不罚做决定的人么?或者说,以谢心那样无头脑的人都能想到朕与太尉的身份是假托,琴姑娘这样一个妙人儿却想不到么?”
琴半夏无可争辩,只能默然不语,但这默然不语便也是承认了自己主事不善,做了错误的决定,才导致杏林弟子们牵扯进江南的事里。她想来便有气,拂袖道:“既然身份已明,杏林谷便不再插手江南灾民之事,锦书,你速速传书各处弟子,令他们立刻回谷,不得有误误!”
锦书闻言不由得大急:“可是,谷主,还有这么多人……”
“锦书,不必着急。”谢凝微笑道,“琴姑娘是世外高人,自然不染凡尘。朕是这天下之主,灾民也是朕的子民,这水灾之事,朕自然会解决的。天下不只杏林谷一处会医术,当年穆杏林想尽方法要进去的地方,朕的太医院,想来也不差的。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能到了。”
话音未落,一大队人马从远处疾驰而来,火光照亮半个天空。行到营地前,一道白光闪电般掠了过来,竟是一只黑白斑斓的雪豹,足足有半人高,吓得杏林弟子惊慌大叫。那雪豹却在谢凝面前停住坐下,仰着头嗷嗷地叫着,不住地蹭谢凝的腰,不住的撒娇。
“好了好了,朕也甚是想念你,但现在不是撒娇的时候,知道么?”谢凝摸摸雪豹的头,安抚道,“乖。”
此时,队伍才赶到,两行训练有素的骑兵在营地前停下,两个银甲英武男子大步走来,在谢凝面前单膝跪下,行礼道:“末将叩见陛下!”
“都起来。”谢凝虚抬了下手,望着他们身后,笑道:“铭之这是怎么了?见了朕还真生气了?”
“末将怎么敢!”钟铭之别扭地转过头,从鼻子里哼了一下。“陛下如此任性,带着太尉说走就走,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兄弟们一路护送了两个宫女到了余杭,怕她们辛苦怕她们受凉怕她们无聊,结果好么!不过是跟你家大豹子一样,傻乎乎地给你哄着玩!”
“嗷!”雪豹一爪子拍在地上,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你这小子,说谁傻乎乎的呢!
钟铭之被它吼得登时就缩了一下。
“噗……”谢凝被这两个活宝逗笑了,安抚道:“若不是诸位翊卫用心相互,朕又怎能在暗中走得如此顺利呢?行了,铭之别孩子气。元礼,朕要的人都带来了么?”
话音才落,一个人便走上前来,恭敬地跪下磕头,道:“臣太医院医学部太医丞莫中山,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莫卿平身。”谢凝道,“人都带来了?”
莫中山站起,恭敬道:“回陛下,微臣已带了太医院医科、伤科、针科、药学科总共二百四十人前来江南,今日已全部抵达余杭。微臣接到孟中郎将的传令便立刻来了,请陛下示下,微臣接下来要如何做?”
“那就先随朕回余杭吧。”谢凝道,“元礼、同甫,传朕号令,江南道所有兵马严阵以待,非朕紫宸令调度,任何人不得擅离职守。朕要所有人,无论军队还是官府衙差,都老老实实地呆着,等朕的命令,违者格杀勿论,懂明白了么?”
“是!”孟季衡和卫煜立刻抱拳道。
此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才匆匆赶来,琼叶一见到她便要哭。“陛……陛下!”
“好了,哭什么?”谢凝轻斥道,“朕的銮驾呢?”
琼叶忙擦着眼泪道:“已经备好了,只等着陛下归来呢。”
“很好。”谢凝转身叫道:“小石头,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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