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士安吓了一跳,失声道:“陛下不是在余杭城么?怎会在苏州城遇刺?这不可能!”
谢冼悲愤道:“本王也不希望皇姐出事,但皇姐身边有个狐媚少年,惑乱君心,本王为清君侧,与那少年打赌,比试看谁先破江南官药令一案。昨晚查得苏州一处线索,今日便往苏州查房,皇姐贪玩,也微服跟着来了。谁知这是陆离与那少年的毒计,他们将皇姐骗到苏州,以数十杀手刺杀皇姐。皇姐不忍皇族血脉中断,拼死护了本王出来……”
他说着便哽咽了一下,伸手抹了一下眼泪,道:“本王……本王如今,承皇姐口谕,骆都督,你快发兵余杭,本王怕陆离会派人前去控制江南道机要……”
“陆离那厮竟敢如此胆大妄为!”骆士安气得满脸涨红,喝道:“来人!击鼓传令,整军待发!”
“是!”传令兵立刻前去敲鼓。
咚咚咚——便在鼓声响起之时,一匹白马跳过近五尺高的栅栏,闯入营地来。营门哨塔上的弓兵见状立刻喝道:“宵小放肆!”
语罢数十羽箭激射而来,便要将那白马扎成一只刺猬,不想那白马竟然轻巧地跳跃躲开了。
这世上仅有一匹白马这样轻快善战!
“狮子骢?”骆士安定睛一看,忙喝道:“住手!”
也是此时,白马原地打转,紧急停下,马上的少年高举短剑,喝道:“青霜剑在此,如陛下亲临!江南都督在何处?”
骆士安应道:“本将便是……”
话还未说完,两道白影便从旁边飞掠而上,银光如电刺向马上的少年,两个声音异口同声道:“你这陆离的走狗,还陛下命来!”
马上的少年见状立刻策马躲开,怒道:“陛下料得不错,你这冒牌货果然到江南大营来了!”
正是小石头!
原来狮子骢虽是绝世名驹,小石头却怕遇上谢冼与他的杀手,不敌被擒,只好弃了大道,从山间小径绕了远路过来。他还未赶在江南大营门前勒马停下,便远远地听到士兵嘀咕“怎么又来了个少年”。小石头心中当即一沉,只怕是谢冼那冒牌货先到了,因此到了大营前反而加速,以绝代神驹越过栅栏冲进营地来。
不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寻星伴月二人一击不成却不再动手,只对骆士安抱拳道:“都督,这便是那个惑乱君心的狐媚少年,就是他与陆离两人合谋,将陛下骗去苏州城,害得陛下遇刺!都督若是不信,这白马便是陆离的爱驹照夜狮子骢,他手中的剑便是陛下随身的青霜剑。这青霜剑本是永定侯夫人佩剑,陛下前不久才用紫电剑同陆离那厮换的,一直藏在袖中从不离身,他不过是一介百姓,纵然博得陛下欢喜,陛下却怎么肯将青霜剑交出?必定是陛下已经遇害了!”
骆士安也认得狮子骢,更认得这把青霜剑,当年陆家老太太拿这剑将他拍出陆府,又岂会认错?他当即将寻星伴月的话信了七八分,沉喝道:“大胆狂徒,竟敢谋害陛下,纳命来!”
他来不及取惯用的长1枪,抽出腰上剑便刺了过去。
小石头忙策马躲开,叫道:“江南都督,你别信错了人!那个十七王爷,他……他是假冒的!我才是真的皇室血脉!”
当众听到这句话,谢冼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慌乱,好在没人注意他。谢冼立刻隐藏情绪,冷笑道:“本王当日策马过苏堤,余杭城数千百姓都看在眼里,将玉牒交上,在群臣面前被陛下验证胎记,身份已经确认无误!你一个乡野村夫,也敢冒充本王?寻星伴月,快快将他拿下!本王要用这小子的鲜血,祭奠皇姐!”
小石头在路上便想过,若是谢冼死不承认自己是冒牌的,又将玉牒与胎记之事摆出来,他该如何应对?而想来想去,他却怎么都想不到推翻这些证据的方法。此前他还害怕,然而事到临头,他不由得想起了谢凝方才对他说的话——
“朕是天下之主,金口玉言,说你是朕的十七弟,你就是皇室血脉,无可动摇。”
“朕随后就到。”
这话仿佛一剂强心的猛药,小石头的脑袋嗡的响了一下,登时大笑起来,“我凭什么?当然是凭陛下的金口玉言,小畜生,看小爷将你抓了亲手扔到陛下跟前,再做理论!”
语罢他也不管什么兵权不兵权了,脚尖踩马镫,整个人飞掠起来,抬手便是小擒拿手的起手式,迅猛如鹰地扑向谢冼。
谢冼吓了一跳,急忙往后躲,叫道:“来人!快护驾!”
寻星伴月立刻从旁边掠出,一左一右双剑袭来,小石头不惧不躲,只听“呛”、“当当当”几声,他右手拔剑左手剑鞘,悍然迎了上去。剑鞘格住伴月的剑,青光闪过,青霜剑一剑将寻星手中长剑斩成两截。寻星立刻一惊,手持短剑便要后退,小石头大喝道:“哪里走!”硬提内力紧追上去,手中又是一剑挥出。
“小心!”伴月大惊,看准他背后空门便挺剑刺去。剑风森冷,小石头却冷笑一下,堪堪趁着落地之势猛地矮身转向,正手长剑反手剑鞘。只听两声惨叫,青霜剑自下而上地将伴月的右手齐肩削断,剑鞘也刺穿了寻星的胸膛。断手飞出,血如雨落,小石头浴血再次转身,再度挥剑,同样一剑斩断寻星的右手。
起、格挡出剑、追出、转身、断臂,一切不过在五招之间,连骆士安也反应不及,寻星伴月便双双断臂,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而小石头还嫌不够,提着青霜剑步步走向谢冼,剑尖斜垂,鲜血顺着绝代名剑的血槽滚滚落下,他俊秀而稚气的脸上也有血滴顺着脸颊滑下,样子十分骇人。
谢冼吓得浑身发抖,白着脸叫道:“你……你放肆!你敢对本王动手?”
“本王?呵!”小石头怒喝道,“我才是十七!你敢伤我九姐,纳命来!”
语罢一剑挥出,便要将谢冼斩在剑下。
“住手!”骆士安眼看这小子要发疯,终于长剑出鞘,将青霜剑拦住,“事情……”
“轮不到你这等连常理都想不通的人来阻挡本王!”小石头念着谢凝的伤势和余毒,心中有如火燎,手腕强行用力,也不管虎口朕的撕裂,反挑短剑,青光乍起,骆士安手中长剑也咣当一声断成两截。
“喂!”骆士安大怒,他的剑!他抛开断剑便抢过一个士兵手中的红缨枪,长1枪挑动,又要拦住小石头。
“余杭城里有三十六翊卫,有骁骑营长史,即便是陛下出事,翊卫也会联动府兵最快控制全城,随后派人搜寻陛下的下落。还未确认,便有人敢来要求江南大营围城,这若不是做贼心虚还能是什么?陛下给你皇粮,你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不长脑子么!”小石头又是一剑将□□斩成两断,怒吼道,“有这个功夫与我打斗,不如快派人前往苏州,早早将陛下护送回来!至于你……”
小石头冷笑着冲上前,谢冼尖叫一声要跑,却被小石头一脚踢出踹飞在地上。
“咳咳……”谢冼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小石头一脚踩在背上,只听喀拉两声,谢冼痛叫,肋骨便给踩断了几根。他痛得说不出话来,小石头看在眼里,心中怒火不消反长。
他一把揪住谢冼的头发,冷笑道:“痛得很么?从你自称小十七出现,陛下便将你当成亲弟弟,你忤逆她,她原谅你。明知你是趁着她危难时想回来给她落井下石的,念着一个血浓于水,她依旧承认你。你不尊敬她,在她面前从不跪拜,浅薄无知还妄图插手朝政,她也忍了。甚至方才在药店里遇袭,她第一反应也是将你护在身后,她将你当做亲弟弟!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害她的命夺她的位?”
谢冼受了一脚、被踩断了肋骨,现在又被人扯着头发,哪里还说得出话?只是呜呜地叫着。
小石头越说眼圈越红,声音也嘶哑了。“我从不在意什么荣华富贵,否则那晚上在扬州城外的流民营里我便亮出身份,要与她相认,轮得到你?你若是好好地当个王爷,享受你的荣华,听她的话,不给她捣乱,等她离开江南回京,我便好好地带着我的秀儿去南疆隐居。可你都干了什么?她一片长姐慈爱之心,你全都辜负了!”
“你说自己是小十七,对么?那很好啊!”小石头手中忽然多了个小小的笛子,吹了一声,一条扁头吹风蛇嗖的一下出现在他脚边。小石头怒笑道:“先帝丽妃是南疆蓝苗圣女,血脉不惧五毒,今日你便以身验证吧!”
吹风蛇仿佛能听得懂他的话,猛地立起身子,蛇头后仰,随即扑向谢冼。便在此时,一只手忽然伸出,准而又准地捏住了吹风蛇的七寸,甩手便将吹风蛇砸了出去,把吹风蛇砸得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而谢冼吓得叫也叫不出来,眼睛一翻白晕了过去。
“什么人?!”小石头当即一跃而起,青霜剑便是一刺。却听轻轻的“叮”的一声,那人竟然屈指将剑刃弹开了。小石头一愣,心中血性未消,喝道:“来得好——!”又是一剑刺出。
“住手!”沉喝传来,一人忽然出现在战局中,以极快的手法空手入白刃,瞬间将小石头手里的青霜剑抢了去。小石头一怒,又听一声轻笑道:
“啊哟,真是的师父来啦?”
小石头一呆,转身看去,只见谢凝一身玄衣朱纹的大袖衫,在翊卫与宫女的陪伴下笑吟吟地走来,道:“大将军,朕这位十七弟如何?您可还满意么?”( 就爱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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