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司徒月怔怔出神,他知道那个大叔姓王,多年来她一直以王叔尊称,还想着有机会来苏州再去看望。只是没想到再来的时候,弄堂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天亿百货商场。
王天亿没有继续往前走,这条路他不知走过多少遍,“看你的年纪,你来的那一年,我应该在读大学,不久大学毕业,事情也是从毕业开始,我爸一个人把我拉扯大,憋着劲供我读完大学,我毕业的那一天他仿佛得到前所未有的解脱,紧绷的神经突然松懈,他竟然迷恋上赌博,就像抽大烟一样上瘾,他赌得血本无归,弄堂也赔进去,还欠下一大笔负债,那时我刚刚大学毕业,根本没能力帮他还债,他整天被人追债,直到有一天他笑着陪我喝完一顿酒,就……”王天亿到这里顿一顿,“我怎么也想不到那是一顿离别酒,和蔼可亲的他却不堪重债,选择永远丢下我。”
司徒月沉默不语,眼角微润。
“弄堂的环境不错,放贷的那人搬进去,把我的东西通通丢出来,我记下那些恶人嘴脸,辞掉工作到卖场运货,后来租了第一个商柜,做起属于自己的生意,尽管我竭尽全力挣钱,想赎回弄堂,赎回我和我爸的一切,可还是晚了,没等我挣够钱,弄堂那边就已经赶上拆迁,被拆的那一天,我一直在远处看着,却无能为力。可能是天意弄人,拆迁后的第二年,我就赚到了赎回弄堂的钱,弄堂没了我就全部投到商柜上,直到今天的天亿百货商场,你知道吗,我办公室的位置,就在曾经弄堂附近,我依然能感受到曾经的气息。”
我和司徒月从始至终都没插一句嘴,一直听着这个故事,它能牵扯到我们的内心最深处。
“谢谢。”王天亿很久才从回忆中走出来,“谢谢你们当我的听众,这件事情憋在我心里这么多年,也压抑了这么多年,而今终于释放出去,我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一直到傍晚,穿着高跟鞋的司徒月早已苦不堪言,最后都是我扶着她,才勉强走出历史街。
“今晚我缺几个酒友,你们愿意陪我喝点酒吗?”这个时候的王天亿,特别需要一场大醉来释放自己。
我看一眼走路不稳的司徒月,正准备拒绝,司徒月却率先答应下来,“好啊,很荣幸能成为您的酒友。”
我在旁边拉了她好机会,可她却像没感受到一样。
“那好,我来找地方,你们跟着我就好。”
司徒月不能开车,我把她扶到副驾驶,“你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休息,又何必勉强去答应他呢?”
“不勉强,我是真想当他的酒友,即便不是为了这份合作我也想去。”司徒月坚持着,她是为王叔而去。
“真拿你没办法!”
我无奈地驱车跟着王天亿,希望这顿酒不要喝得太晚,不然司徒月如此遭累,我是真的看不下眼。
王天亿到酒店开了包厢,三人一个大包厢,隔音效果不错,夸张点就是扯破喉咙喊也传不出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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