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于飞与孙未还真是好久不见了,没错此人正是孙未。
孙未近来一直在忙着与海外通商,甚至将近一年之前,他还随船出过海,亲力亲为鞠躬尽瘁之态着实令人唏嘘,相应的,他亦给天穹带来日渐兴旺之像,令桐打心眼里是不希望眼前的人是他的。
令桐只好一颗一颗收着棋子,用来平复自己难以言喻的心境,而与他对视的冉于飞却好似往常一般看待孙未,甚至还上了茶赐了座。
到是孙未自己坚持站着,保持一贯的伟岸身姿,他含笑看着自己的两个学生,丝毫落魄阶下囚的姿态也无。“我至此唯一庆幸的便是收了你们两个学生,好眼力好福气啊。”说完自嘲一笑。
“朕也庆幸,当初父皇则选你来做帝师,这几年若是没有老师支撑,天穹不会是眼下这个样子,所以朕对你充满感激。”
孙未看了一眼还在平静收着棋子的令桐,笑说:“圣上还是庆幸身边人吧,若不是她,我不可能有开海这个决心。”
“老师这话错了。”令桐手上的动作依旧,“确切的说,老师胸有丘壑,对开海一事是早有决断,令桐不过是顺您的意提了一个可能性,来助您完成心中所愿罢了。”
“哦?这样说来,令桐是早就看出为师的心思了?这对于为师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啊。”
令桐莞尔,“其实令桐对老师是十分欣赏跟钦佩的,若不是您背负那些与您而言太不公平的负担,您的确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孙未了然一笑,“原来什么都被你们猜到了,我早该猜到你或者是个异数,却还是忍不住留下你,不过眼下我却十分庆幸,天穹在你们手里,我也就放心了。”
冉于飞道:“老师既然什么都看的分明,为何还要执着,那场相隔几代的仇怨,对您而言就那样重要么,甚至某种意义上说,那并不算的甚仇怨。”
孙未仰天长叹,“我自小就是经过特别教育的,可以说但凡留着那一脉血缘的子孙都逃不过这场宿命,这也是我不愿娶妻生子的原因,如今能结束在我手上,我并无怨恨,反而轻松,这场滑稽的戏码早该落幕了。”
孙未正是当年潜逃海外的皇族后裔,身败逃亡却有这样执着的复仇信念,倒也着实令人唏嘘感叹。孙未将大股势力养在罗刹国,利用奥鲁克在北戎的势力谋划多年,能将大量的钱粮武器运往罗刹国,单是这份能耐便足以令人佩服。
“你错就错在将褚家做了踏板,心急食了一块烫嘴的豆腐。”令桐终于将棋子收好,也起身与他平视。
“是裴子琰与你说的?”孙未反问,“我当初对此人便有所怀疑,只是为着借用他的手来控制先皇这才纵容他,没想到他居然与褚家先有渊源,他的确是知晓了太多不该知晓的事。”
冉于飞接道:“那褚家一家枉死,也是你动的手么,难道是褚老爷知晓了你的秘密?”
孙未点点头,“对,褚天这个人的确是个人才,他的经商势力遍布天下,当年又力争海外贸易,对海外了解甚深,而我转移培养势力,很难逃过他的眼,不得已才对他下手。”
令桐十指紧握,他的一字一句好似刀割在心上,她预想的平静很难维持,到底这场该死的滑稽的夺宫戏码,跟她一家人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搭上一家人的性命来做这场毫无意义的挣扎。
“你我师生一场,朕许你选择一个结局。”冉于飞终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哈哈……”孙未却是大笑一声,“令桐啊,再去替为师沏一杯茶吧,你的手艺,为师想的紧啊。”他好像能感受到令桐心中掩埋的愤恨,甚至是给她一个释放的机会。
在茶香绵延之前,屋里再也无人说话,都在静待那一股幽香沁入心脾,驱散脏污的往事,迎来崭新的开始。孙未将惦念许久的茶水慢慢饮尽,这才静坐在地,“有这样的结局我已心满意足,天穹就交给你们了。”
孙未说完便双目紧闭再不说话,直到嘴角有血迹流出,这场戏才算是落幕。令桐就这样静静看着生命流失,她突然想起自己前世的死亡,那种慢慢流逝的滋味十分难过,她那时存了太多不甘与愤恨,甚至她见证了一家人的死亡,她强撑到最后一个咽气,与眼前的释然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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