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道,“既然朕已经允了你从此自由生活,不再受身份所限,你便又何罪之有。”
杨钦治便从善如流道,“草民多谢皇上恩德,没齿难忘。”
皇帝道,“坐吧,朕听闻你身体不好,这般站着别生生站病了。”
杨钦治便也不客气了,又规规矩矩道了谢,真就去坐下了。
皇帝知道徐铁虎对杨钦治言听计从事情,虽然他见过假杨钦治,但总以为真杨钦治该比那位假要好些,毕竟是皇亲贵胄。
不过这个真杨钦治,也许皇帝心里就觉得无人能够与季衡媲美,故而总觉得杨钦治便也就马马虎虎吧,长相清秀里甚至带着些说不出稚气,气度倒是好,让人觉得宁静而文气十足,实不像是吴王那个野心勃勃人种。
皇帝审视了他片刻,而杨钦治却只是恭敬地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于是还是皇帝先发了话,“君卿多次提到你,都赞不绝口。”
皇帝这话对于一个平民来说,真是天大赞扬了,可以把这话写下来流传子孙。
杨钦治便说,“君卿学识渊博,为人耿直,是龙章凤姿,让人见之忘俗,杨三他跟前,当不得赞扬。”
皇帝看他这般赞扬季衡,心里十分高兴。
于是便渐渐地转入了正题,自然是以前吴王残余势力如今情况,杨钦治也并不含糊,答得清楚不藏私,吴王当年残余势力,陆地上都被剿灭了,活下来全都逃到了海上,大头便是王启部和徐铁虎部,后来两人各集结了一些其他吴王势力,至今,力量便只有王启集团和徐铁虎集团了,王启这边被季衡打得落花流水,几乎没什么力量了,而徐铁虎集团,已经归顺了朝廷,吴王残余势力,自然便是全没了。
说到这里,杨钦治直言不讳地道,“草民并无雄心大志,只求平安生活,皇上能够赐予草民这份恩德,草民已是感激不,皇上还请放心,草民没有任何意愿和朝廷为敌。甚至徐铁虎,他也是真心归顺朝廷。皇上乃是圣明君主,天下大治,和朝廷为敌,不仅危害了百姓,于己也并无好处。徐铁虎有远见,便会深深明白这点。”
皇帝笑了笑,道,“你倒是看得清楚。”
杨钦治这时候便也抬起了头来,对着皇帝也笑了一下,说道,“其实草民还有一份礼要送给皇上呢。”
皇帝看着他并无表示,他便说道,“不是什么大礼。不过是草民知道君卿要同林家长女成婚,皇上心里定然不痛,故而想给皇上出个主意。”
皇帝这时候倒愣了一下,道,“什么主意?”
杨钦治笑起来,说,“皇上大约不知君卿娶林家长女原因。”
皇帝看着他不言,杨钦治就继续说道,“林家长女离世时,我正旁边,知道君卿会说娶她,乃是因为她对君卿说她没有出嫁,娘家不愿意她葬入祖坟,她又没夫家,从此便是孤魂野鬼,还让君卿将她活化骨灰撒掉就罢。”
皇帝一听,就皱了一下眉,马上明白这是那个女子以退为进,季衡一向重情重义,这个女子又是为救季衡而死,那么,季衡定然会说娶她,让她有个可安顿之地。
杨钦治正是太聪明,所以才那般淡然又不羁,所以他看了皇帝一眼,就知道皇帝对此事已经十分感兴趣。
他继续说道,“既然如此,林家长女便并不一定非要嫁给季衡才行,嫁给其他人不也一样。”
皇帝看着他,“季家已经向林家下了定礼。君卿也将那女人骨灰放了他书房里。”
杨钦治这时候便笑了起来,说道,“君卿也真是无趣,将女孩儿骨灰放书房里。”
皇帝皱眉道,“君卿一日十二个时辰,怕是有八个时辰书房,他转头就看到她,虽然无趣,倒是情深。”
杨钦治听皇帝这酸死人不偿命话,还觉得挺有意思,其实他是不爱管这些闲事,不过是人有所求罢了。
他便道,“其实皇上倒不必为此担忧。以我看,君卿对那林家长女只是钦佩,倒是毫无男女之情。而且,君卿身边有一位侍卫名唤郎商,对这位林家长女心仪已久,只是因面皮太薄,一直不曾表明心意,没成想这么一拖倒成了永别。这位侍卫也真是可怜,从余杭回京城时,一直是他看管林家长女骨灰坛子,后来他我这里住过一阵子,那阵子,他也是总守着那骨灰坛子,没成想过了一阵,季府派了人来讨要这个骨灰坛子,他因用情太深,便不肯给,季府前来讨要第二次时,他不好不给,但是又心中不愿意,我便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用牛骨骨灰换了林家长女骨灰,是以君卿那里骨灰坛子里不过是牛骨骨灰罢了,那林家长女骨灰还他那里。”
皇帝惊愕不已,杨钦治也不管他,继续说道,“我也不过是看那郎侍卫实可怜,而君卿其实对那林家长女无情,又要去娶她,也实不好,是以才出了这个主意。那郎侍卫人挺不错,若是皇上能够做主,让他给季老大人做义子,到时候他将林家长女娶了,还是将林家长女骨灰葬入季家祖坟,其实也并无不可。”
皇帝不得不感谢杨钦治给出这个主意,他自己也觉得甚好,故而就想着赶紧将此事了结,以免季衡还心里想着那林襄。
皇帝之后对杨钦治态度就柔和了很多,离开时,虽然依然是面沉如水,心里却是十分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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