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钦治道,“大约是怕小赵探花会画院窝一辈子吧。”
皇帝带着兴奋出了一身汗儿子来了季衡身边,杨麒儿被乳母和女官带去擦汗换衣去了,杨钦治起身对皇帝行了礼,季衡也欠了欠身算是行礼,皇帝问季衡道,“会不会觉得冷。”
这里是行宫骑马场,因空旷而风大,便有些冷。
季衡穿得多,又有屏风挡风,倒不觉得冷,只是说他画那幅长夏消暑图哪里,命人拿来他看看才好。
皇帝瞥了杨钦治一眼,杨钦治正抱着杨歆儿让杨歆儿玩他手指,他没有多言,让了人去取那画来。
画取来后,杨钦治桌子上看了那画,说道,“难怪那小赵探花会看上,他还是挺有眼光。”
皇帝说道,“皇后画了十来日才画好。”
杨钦治道,“别说那小赵探花,我也是要痴迷住。”指着凉亭里两个孩子中其中一个,“这是三皇子殿下吧,可真是惟妙惟肖,这个趴簟席上样子,决计不是玩,而是打盹。”
这话惹来三个大人笑,杨麒儿也扒着去看画,虽然画分明只画出了意境,但杨麒儿便能看出那画中另一个孩童是自己,他说,“阿父,这个是我啊。”
杨钦治说道,“太子殿下字画歌舞琴乐上很天才。”
季衡则说,“他沉迷于这些可不是好事。”
当是季阁老没有理睬赵阁老请求,下次他来蘅兰行宫时,并没有对季衡提起赵阁老去找他之事,季衡便也当没听说过小赵大人之事。
要说没有杨钦治那一番话,季衡单知道皇帝因一幅画就将赵昱芝扔到了画院去,他定然会劝皇帝两句,但有了杨钦治那话,他就当不知道了。
这一年皇帝万寿节时候,皇帝将蘅兰行宫直接改成了蘅兰宫,由此可见,是要完全将此地当成大本营了。
不仅改了名,而且定下了计划,要不断进行扩建。
季衡大着肚子被皇帝搀扶着看了式样图后,不由轻叹道,“这又得花费多少银两呀。”
季衡虽然不是户部尚书,但比起户部尚书来,像个财政大臣。
国家花任何一笔钱,皇帝都要和他好好商议,有他同意才会批。
季衡这一叹,皇帝就解释道,“咱们还要这里住一辈子,怎么能够屈就。不过这都是慢慢修建,每年并不耗费太多。”
季衡不好反驳皇帝,不过却要求自己来监管修建时账务,他知道这其中督造大臣可以撬走太多银钱,他也不是要让下面人完全没有油水,但总要控制可接受范围内。
皇帝怕季衡累到了,便不想答应,季衡便说,“冬日又不动工,明年动工时,我已经生完了,又如何不能监管此事。”
皇帝想了想,便应了。
昭元十九年很来临。
季衡怀这个孩子也十分辛苦,先前孕吐期过长就让人受罪,之后他又腰疼,晚上有时候疼得要睡不着,皇帝又不让宫人来伺候为他按摩,偏要自己上手,季衡很心疼他累,故而因为争辩不过他,便觉得心很累。
好季衡是没有再如怀杨歆儿时候那样犯上抑郁症,觉得人世虚幻而伤春悲秋。
不过他也受了另一份苦楚,那就是为了控制胎儿不要长得过大,翁太医为他控制了饮食,季衡觉得自己明明吃很多了,但是还是经常觉得饿得慌,觉得饿却只能忍着,不能吃。
季衡睡前才吃了东西,睡了一会儿又饿醒了,床上翻来覆去要睡不着,皇帝也被他扰醒了,迷迷糊糊条件反射伸手放到他后腰上要为他揉腰,声音也含糊得很,“卿卿,又腰疼吗?”
季衡为他拉拉被子,“不是,皇上,你睡吧,我就是又觉得饿。”
皇帝睁开了眼,他面颊上亲了一下,“怎么又饿了。”
季衡蹙眉说,“你睡吧。”
皇帝伸手放到他肚子上,轻轻摸了摸,“已经这般大了,朕实不忍让你饿着,但又怕给你吃了,孩子太大生不出来。”
季衡是侧躺着,轻叹道,“我忍一会儿也就天亮了,你睡吧,别管我。”
皇帝看季衡实可怜得很,抚摸着他脸颊又亲了亲他额头,然后移到他唇上去亲吻,季衡笑了一声,“这般又不会有作用。”
皇帝又问,“真饿得很吗?”
季衡嗯了一声,“大约不只是我饿,孩子也饿呀。”确也是,明明是长身体时候,却不让吃饱,怎么会不饿。
皇帝实是太心疼他,竟然让爱妻饿得睡不着觉,多么可怜。
他到底拉了铃,让宫人去给季衡端了一直煨着金丝燕窝粥来。
季衡怀这个孩子,前期嗜酸,后期嗜咸,那燕窝也做成咸。
季衡觉得自己可怜巴巴,大半晚上坐床上吃东西,而且实是饿得觉得吃什么都美味不已。
那本就是个很小碗,且碗里还只装了半碗,季衡后把勺子都舔干净了才把碗递出去,喝漱口茶漱口时,他只觉得自己吃了当没吃,还是饿,只得想下次吃慢点,也许自己胃和肚子里小家伙都会认为已经吃了很多,不会再闹。
季衡又躺下后,皇帝也随着睡下了,轻声问季衡,“好些了吗。”
季衡淡淡“嗯”了一声,皇帝知道他没吃饱,但这也没有办法,他不得不伸手又摸了摸他肚子,“这次这个小家伙怎么这么贪吃。”
季衡唉了一声,说,“钦显,睡吧,我已经好了。”
季衡生前两个孩子时,完全是稀里糊涂地,没有总结出任何生孩子经验来,这第三胎,他却似乎是若有所感。
二月初三,一大早皇帝起来,然后准备去办政事,回身让还床上季衡继续睡时候,季衡就蹙了眉望着他,说,“皇上,我肚子里觉得怪怪,好像孩子想要出来了。”
皇帝惊了一下,赶紧要让人去叫翁太医。
为季衡接生班子是早就准备好,只等着季衡生产了。
季衡却叫住他,“我也不知道这感觉对不对,反正和生麒儿歆儿时候不大一样。”
皇帝道,“叫翁太医来看看就知道了。”
皇帝也不去办公了,就守着季衡,翁太医来时候,季衡已经感受到了肚子镇痛,于是,这让人心惊胆战生产过程又来了。
杨麒儿和杨歆儿都已经算懂事了,杨麒儿带着弟弟来给阿父请安时,得知季衡要为他生妹妹了,他便神色凝重起来,似乎还记得当初生杨歆儿时候,整个宫里都十分紧张。
他对杨歆儿说,“歆儿乖,阿父要给我们生妹妹了。要很久,我们要听话。”
杨歆儿看哥哥面色凝重,他本来就喜欢没有表情包子脸就是郑重起来了,点头说自己会听话。
季衡这次没有吃太多苦,而且翁太医和那稳婆都十分有经验了,虽然挨到了第二天初四下午才生出孩子来,却不像生杨歆儿那样从鬼门关走了一趟。
只是,翁太医接过孩子检查时候,很是震惊地“啊”了一声。
这次季衡虽然脱力,却并没有完全睡过去,他和皇帝都朝翁太医看了过来。
翁太医什么也没说,将还染着一些血尚有些红皱皱哭过孩子抱到了皇帝和季衡跟前去,将他下/体露给两人看,皇帝看后就皱了一下眉,季衡看到了,就是眉头紧皱,再看向皇帝时,几乎是要哭了。
皇帝赶紧让翁太医去好好打理他,然后就趴季衡床边,当着屋子里稳婆和几个女官宫女面亲了季衡额头,他耳边道,“没事,没事,别难受,朕爱他只会比麒儿歆儿多。”
季衡满脸难过,“我……一定是我……”
皇帝打断他话,“高兴些,咱们有女儿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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