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脱下了身上的衬衫,那从腰腹一直盘亘到他尾骨以下的疮疤却看得裴淼心一怔。
她还记得他去瑞士滑雪时发生的事情,当时的目击者只是称,他当时从很高很高的山峰上直冲而下,若不是运气好正好砸在还算厚实的雪堆上面,他也许早就已经见阎王去了。
裴淼心看着那些伤疤一言不发,曲臣羽大概也是意识到她正在盯着什么,于是一把抓过衣柜里的睡衣,说:“你饿了就先下楼吃东西,我等洗完澡再下楼,全身都是臭汗……”
她知道他爱干净,不仅是每天回家,就连早上出门以前他也一定要洗一个澡才会离开。
她仰头看他的时候冲他笑笑,说:“我帮你洗吧!”
他皱眉笑看着她,“你把我当你女儿?”
“臭美,你要是芽芽我早抽你了,我女儿哪里会像你长得这么难看!”
本来是开玩笑说出来的话语,可他这会正裸露着丑陋的伤疤,被她这样一说,裴淼心只觉得一怔,一瞬就变成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曲臣羽弯腰下来吻了吻她的唇,“真的不用,陪着我转了一天,你应该也饿了累了,你先下楼吃些东西,我很快冲个澡就下来,你别全吃完了,给我留点就成。”
她轱辘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来回梭巡过他双眸以后才道:“臣羽,其实我一直想问你来着,你说你刚从瑞士转院回A市的时候忘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可是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听到你说起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我只是不明白,你究竟是丢了哪一部分的记忆?”
曲臣羽看着她的模样好半天没有说话,似乎正深思着什么,还是轻道:“也许,我又慢慢想起了很多东西。”
“那你还记得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去瑞士,而且去了也不跟我联系?”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也许这部分也包括在我失去的那部份记忆里头。淼淼我只是希望你相信我,我脑子里的记忆并不完整,关于过去甚至是小时候的事情,我也只是记得一些零星的碎片而已。”
这一下裴淼心不好再追问什么,等到曲臣羽拿着睡衣走进浴室,她这才站在门边盯着浴室的门看了好一会,直到里面传出哗啦啦的水声,她这才转身下了楼去。
楼下的一切佣人已经收拾妥当,她抬表看了看时间,原来已经这么晚了,时间就要过零点。
让家里所有佣人都先下去睡了,她一个人蜷缩着坐在客厅的地毯上面,一边用遥控器换着电视频道,一边准备开吃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烤肉。
才准备开吃她的面前就多了只酒杯,仰头去看的时候,曲臣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换好睡衣下楼,手里拿着只红酒,往她面前的酒杯里倒。
“酒是我们回家的路上,我打电话叫芬妮先开了醒着的,现在喝味道应该刚好,再过几分钟,它又会变换出新的味道。”
裴淼心放下手中的肉串去捧酒杯,眼角余光里瞥见他拿着的那只红酒,张了张唇,说:“呀,这不便宜,就配烧烤,真是可惜。”
他倒完酒,将酒瓶往她身前的茶几上一放,这才学着她的模样盘腿坐在地毯上面。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先闻闻是不是好东西。”
她依样学着他先侧着杯沿,从灯光下看了看酒的成色,又将鼻端凑到酒杯前面轻轻晃动着去闻它的香味,等到轻抿了一口在唇里漱了漱后一口吞下,这才有些颇为沉重地点头道:“曲坚强出品,必属佳品。”
他忍不住笑开了怀,知道她又拿他小时候的事情洗刷他,可他对她,就是凶不起来。
他说:“这酒是好酒,是我刚刚着手开始经营葡萄酒庄园时,熬过了好几年的秋冬,最后用第三批出产的葡萄酿造而成,放在橡木桶里沉淀了十年,最近才做成成品运回国内。”
裴淼心抿了抿唇,“十年?”
他笑着又去喝了一口杯中的酒道,“这酒就跟我认识你的时间一样,也是认识你的那年夏天,我没在A市待多久就离开了,我去了法国南部的一个小镇,想起自己曾经在那里买过一小块地打算自己种葡萄酿酒卖。可是新开发的葡萄种植地,头一两批的葡萄都不能用来酿酒,每回都要等到所有葡萄成熟,然后将它们打落,埋在泥土里面。”
“这样过了一年又一年,每一年那块新开发的葡萄地都是一样,出产的葡萄带着些淡淡的苦涩,所以每一年我都叫工人把它们打落了埋在土里面。可是偏偏是遇到你的那一年,我又去了一次葡萄园,待到葡萄成熟的时候,我想又可能要打落所有的葡萄。”
“可是,突然有工人跑过来跟我说,今年的葡萄丰收,可以酿美酒了。我着急奔到地里一看,随意摘了一颗往嘴里尝,不是太酸,也不是太甜,那味道清清爽爽的,却真的是时候酿美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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