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就是收拾残局,投降的突戎骑兵有将近两千人,其他的悉数被杀。
这是陈璞两世为人,第一次面对万人以上的冷兵器战场,这不是几百人的战事能比的,整个战场都是残肢和尸体,无主的马儿呆呆的站起其中,受了重伤的人在不住的哀嚎。
这一刻已经没有必要去区分突戎人还是武阳人,这里只有活人和死人两种人,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引发的战争,当结果呈现出来的时候,只有悲惨和黑暗。
陈璞虽然不惧怕这血肉之地,但却不愿意靠近,“你们去山口收敛弟兄们的尸体吧,我要赶回靖安城,看看守城情况。”
出来的时候一千四百多骑,现在仅剩八百多,陈璞第一次痛恨自己过目不忘的本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一个早上就归于尘土。
战争,真他娘的罪恶!
可他无可奈何,甚至亲手促成了这场进攻与防守,如果没有他陈璞的出现,会是什么局面?和亲会促成,武阳会给所谓的兄弟友邦粮食,等草原诸部被都律王真正的蚕食和掌控以后,再次拎起屠刀进犯中原,那时的武阳或许因为有了足够的时间休养生息,强大了不少,可战争爆发,苦苦哀嚎的永远不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群臣,而是无辜百姓和眼前这些士兵。
而陈璞的战略如果推行,就可以彻底解决突戎这个边患,甚至能达到他最高的理想状态,大融合。中原人进驻草原,草原人进入中土,彼此成为一家人。
虽然从历史的宏观角度这样的所谓和平稳定局面不会一直持续,突戎被中原同化以后,东面或者更北面,很可能会成长起来更加强大的草原部落,那时候又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草原文明和农耕文明的碰撞,可至少在那之前,陈璞可以缔造几百年的和平,未来的事情自有后来人去解决,他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挥别众人,陈璞一骑两人往靖安城回返,程欢很想认识一下这位传奇人物,可似乎陈璞并不打算跟他接触,望着那么红影远去,程欢自嘲的说道:“义父啊,他也不是你说的那么好相处啊?”
程欢收回目光转向那看起来有些凄惨的八百多骑,一眼就认出杨克勉,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策马奔向那八百骑,来到杨克勉面前,下马行礼,“太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你刚刚一直在前方山口与突戎骑兵战斗?”
“怎么?程将军觉得我不能战斗?”杨克勉微笑道。
“太子文治武功都得了皇上的真传,自然可以下马治国,上马治军,可这也太危险了!末将要是稍微来晚一点,我和这一万遮天骑,非得全被皇上砍了脑袋!”程欢一脸苦笑,他是真的后怕,如果太子死在这里,他这个救援不利的罪责是背定了,那他这辈子的仕途就彻底毁了,就算皇上不杀他,可怎么会让一个间接害死自己儿子的人再在朝中做官?
“我来此,就是为武阳守国门的,纵是身死也是我自己的选择,父皇不会怪罪任何人,程将军还是忙你的事情去吧。我要去山口收敛袍泽的尸体了,将军处理完这里,咱们在靖安城汇合吧。”杨克勉说道。
“末将尊太子令!”程欢恭敬的道。
程欢是有野心的,他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太子也不过十八岁,他只要博得太子的好感,在他有生之年坐上义父的位子,不是不可能的,对一个武将来说,枢密使就是人生的巅峰了。当然,这是在不造反的前提下。
程欢从自己五百的亲卫中,拨出三百,让他们跟随杨克勉,保护太子殿下。杨克勉知道,他的身份曝光以后,这样的事情他是无法拒绝的,等回到靖安城,恐怕他安安静静窥视在旁的状态也要破灭了。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的,那样的话,还不如回京算了。
赤骥已经恢复了一部分体力,只是赶路的话,绰绰有余,陈璞坐于马上紧紧的抱住茶娜,身体有些颤抖。茶娜还是第一次见到陈璞这样,不知所措,“夫君,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那么多人都是因我而死的,我心里虽然清楚,我的大战略要实施必须要走这一步,可这改变不了我间接害死了这么多人的事实,他们也有妻儿,他们也有爹娘。”陈璞喃喃自语。
“我不懂你说的什么大战略,我也不知道你究竟在想什么。我只知道,如果这件事情是必须要做的,躲不掉的话,那就不要去自责了。老师即将坐化的时候,我也无法接受,老师跟我说,不要执着于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目光要放在自己能掌控的事情之上。我无法改变老师要坐化的事实,但我可以来中原找转世活佛,我找到了,我很幸福。”茶娜用自己的俏脸蹭着陈璞的脸颊。
男人在彷徨无助的时候,没有比爱人的温暖抚慰更好的良方了,陈璞稍微扭转了一下茶娜的身体,捕捉到妻子的樱唇,贪婪的索取,茶娜也努力的回应,给丈夫最大的安慰。
一骑两人,在官道上由东向西的疾驰,两人在马上扭成了麻花,直亲吻到两个人都气喘吁吁,才分开,两人的嘴唇上还有琼液拉成的细丝,这其中的旖旎,不足为外人道也。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