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胭一脸维护荣铭的样子,锦心急道:“你对他了解什么呀?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一年到头能见他几面?他能让你看到的都是他愿意让你看到的一面。你看不到的那面呢,你可曾知道……”
你可曾知道若你有一天落魄,他会毫不留情弃你如蔽履。
这句话刚想脱口而出,锦心猛然意识到不能说,这是上一世真切发生过的事,可是除了她自己,谁都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胡乱说出来,只会让陆胭觉得她神志不清。
何况,陆胭是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皇后嫡女,这样的身份哪里会有落魄的一天。平白无故诅咒她“有一天落魄”,“弃她如敝履”,简直就是诅咒当今新朝覆灭,这罪名锦心担不起。
冲到嗓子眼的话,硬生生给压了回去。
“可曾知道什么?”听到锦心在激动处戛然而止,陆胭吓了一跳,莫非锦心知道荣铭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陆胭坐在地上的背脊都直了起来,有些紧张地盯着锦心的嘴。
锦心瞅了瞅陆胭陡然紧张的神色,看来若是她能说出什么劲爆的消息,陆胭未必没有救。锦心的脑子高速转起来,陷入恋爱中的姑娘最介意什么?
最介意什么……
“算了,看你对他那么上心,想必也是不会介怀那些事的。”锦心抿着小嘴顿了顿,眼泪汪汪的大眼睛扭头一闭,鼻子吸了吸,装作负气道,“是我猫捉耗子多管闲事了。”
“什么事?”见锦心那般负气的说话,陆胭心底有股不祥的预感。拉着锦心的手指有些颤抖,她害怕下一刻锦心嘴里说出来的话,她承受不住。
锦心重重哼了一声,满心里替陆胭不值道:“你完全可以挑选个只对你一个姑娘好的驸马,你都贵为公主了,何必……”锦心转过脑袋,居高临下看着坐在雪地上的陆胭道,“罗茜茜你没忘记吧?”
听到罗茜茜的名字,陆胭紧张的心陡然落了地:“若只是罗茜茜的话,我倒没有什么可介意的,我都打听过了,是罗家姑娘从小死皮赖脸缠着荣铭,又不是他的错。”大前年春猎,陆胭可是亲眼见着罗茜茜有多厚皮脸的,那真心怪不得荣铭。
陆胭心底松了口气,紧绷的身子彻底松软下来,一脸轻松的抖了抖裙子,看雪花落地。
“若不是荣铭若离若即,罗家姑娘岂会十年如一日地纠缠荣铭。”锦心的这句话,让抖裙子的陆胭猛然冻如冰雕。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罗茜茜肯定是偶尔得到过温暖的,没有温暖的单相思又能坚持多久?”锦心可没忘记,六岁那年她躲藏在薛陌披风里,罗茜茜诬赖锦心是罗府偷跑的丫鬟,当时荣铭可是为罗茜茜出头过的,声音里满满都是讨好的意味。
长大后,荣铭与罗茜茜之间有没有暧昧过,锦心不曾知晓。但上一世,罗茜茜为了荣铭能熬到十七岁还不嫁,私下里恐怕也干净不了。是以,锦心怀疑荣铭的话,说得斩钉截铁,仿佛她曾经真的偷瞧到过似的。
陆胭的脑子突然有些乱。
以前荣铭没有正式回应过她的感情,处于单相思的陆胭自然没有那般在意罗茜茜的事,只将罗茜茜当做个笑话看待罢了。可眼下不同,荣铭对她表白过,陆胭就在心底将荣铭当作了自己的情郎。
眼下捅出罗茜茜的事,陆胭哪还能像曾经那般坦然。
说不介意,绝对是假的。
“你今夜是不是邀约了荣铭?”锦心直来直去,关于荣铭的问题,她一点也不想拐弯抹角了,只想迅速解决。
陆胭的脸颊蓦地一红,在锦心逼问的视线里,轻轻摇了摇头。她在宫里,荣铭在宫外,陆胭又不像锦心还有个二叔助攻,想传递个口信什么的都是很艰难的事。
她百般求母后让她出宫,也不过是想撞撞运气,说不定上元节逛花灯会偶遇荣铭呢。
见到陆胭摇头,锦心却是心底一喜。这番说来,荣铭今夜并不知道陆胭会出宫,若是今夜派人盯着荣铭,说不定会盯出什么幺蛾子出来。锦心认定,荣铭背着陆胭肯定会对罗茜茜给予温暖的。
有了这个念头,锦心当夜非但没反对陆胭出门去逛逛,反倒私下里催着薛陌快些出门。薛陌原本以为锦心只是贪玩,想早点出门去看热闹呢,待听到锦心透露出缘由后,薛陌先是震惊于这一世的陆胭竟真的看上荣铭那小白脸了,后是惊讶于他的小娇妻竟然还有“捉奸”的念头。
“你那么肯定,今夜能让陆胭看到荣铭对罗茜茜好的一幕?”说实在的,薛陌觉得可能性不大。以上一世薛陌对荣铭的了解,荣铭那人是个最会攀高枝的人,眼下绝不可能在有了陆胭这个绝顶高枝后,还去招惹罗茜茜。
恐怕为了避讳罗茜茜,荣铭今夜连门都不会出。
还真被薛陌猜中了,派去监视荣铭的探子来报,今夜荣铭身子不适,未踏出小院一步。
这一夜,锦心白拉着陆胭出去逛花灯了,“捉奸”的场景自然是成了泡影。逛了一夜,锦心越逛越没劲,陆胭则是心底渐渐活了过来,不管以前荣铭对罗茜茜怎样,只要他表白后心里只有她一个,陆胭就认了。
送陆胭回宫时,陆胭的一张脸已经恢复了红润,还笑着对锦心道:“瞧,有了我后,荣铭似乎收敛了,这么热闹的上元节,他连门都不愿意出了。”陆胭一颗心认定,荣铭是有了她后,不愿意招惹别家姑娘,才有意闭门不出的。
看到陆胭双颊欢喜地转身进了宫门,锦心一张小脸闷闷的:“笨陆胭,还以为自个得了个什么宝贝呢。”锦心不开心地甩了甩锦帕。
“锦心,咱们也该回去了。”薛陌拉了拉锦心的小手,拽住她就大步朝马车走去,“别不开心了,陆胭可不是一般的公主,是皇后的嫡女,荣铭目前的身份恐怕皇帝看不上。”
上一世追随了圣德帝一生的薛陌,很是清楚,在圣德帝眼里公主就是用来政治联姻的,何况是举足轻重的皇后嫡女。荣铭只是荣国公府的嫡次子,连世袭爵位的资格都没有,圣德帝是一定看不上的。
“荣铭眼下身份是不够,可挡不住日后……”锦心拽着薛陌的手指头,她可没忘记,上一世的这一年春天荣国公府世子暴病而亡,荣铭继承了世子之位。有些郁闷地道,“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日后出了别的意外,荣国公府世子不再是世子了,荣铭成了世子呢?”
没有任何一刻,锦心有眼下这般期盼荣国公府世子长命百岁。
听到锦心的话,薛陌嘴角浮上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荣国公府世子眼下还身体健康得很,一点也看不出身患隐疾的征兆,上一世好端端的突然英年早逝,到底怎么回事,恐怕得问问荣铭这个既得利益者了。
薛陌知道锦心记得上一世的事,轻描淡写的几句安慰是安抚不了她担忧的心的,当下只能选择静默不言,抱了她娇小的身子送上马车去,心底却在盘算这一世如何快准狠地揭穿荣铭隐藏在姣好皮囊下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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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您可回来了,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
陆胭才刚踏入昭华宫的院门,就见管事公公候在院门口提着灯笼向她请安。
“母后来了?”陆胭心里一喜,她正有事儿要向母后说呢,原本还担心今夜太晚不宜打扰母后的。陆胭稍微整理下衣裙,就快步走进去向母后撒娇了,“母后……”
尾音拖得长长的。
“你这孩子,又不讲宫规了。”皇后搂着钻进怀里来的女儿,责备不是,不责备也不是。
陆胭打小就与娘亲黏糊,皇后还是七皇子妃那阵可是很享受女儿趴进她怀里撒娇的,如今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自然也是想与女儿亲近的,可奈何宫规太严,丈夫又登基时间不长,能不给人留话柄还是尽量不给人留话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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